沈芜身形微颤,险些没拿稳手中的白玉瓶。
曾经在战场上她不惧生死,可这现在却觉得痛彻心扉。
她从未想过一日时渊会让自己死。
见沈芜许久没有反应,时渊又一次开口:“不想再继续痛苦,就早做了断。”
沈芜不禁抬头看他,脑海里闪过很多。
有自己,有时渊,更多的却是沈家和身残的兄长……
沈芜拿玉瓶的手不觉收紧,许久,才闷声开口:“我可以喝,但在此之前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时渊面色冷凝。
“待我死后,若皇上还不放过沈家,我希望你能留我哥哥一命,他毕竟是沈家最后的血脉。”
时渊眸色掠过复杂,许久才答:“好。”
得到答案,沈芜紧锁的眉间终于舒缓下来,仰头饮下瓶里的苦水。
苦涩的味道在喉间蔓延,不一会儿,沈芜只觉胸腔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她疼的蜷缩在地,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伤在疼还是心在疼。
眼前越来越模糊,连时渊的面容也越发不清晰。
鲜血从唇边四溢,沈芜却感觉到一阵轻松释然。
这般死了也好,最起码能护住兄长的命,也免得兄长再为她分心费神……
月光倾照下来。
恍惚间,沈芜像是做了一场黄粱梦。
梦里,沈家还在,父母尚存,兄长健康。
而她还是那个沈家女,一身嫁衣等着出阁,而前方是时渊……
可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沈芜从梦中悠悠转醒,眼前却是一片残骸。
她茫然坐起,周遭景象有些眼熟,像是京城五里外的乱葬岗。
与此同时,心口处传来阵阵痛。
沈芜垂眸看着那处旧伤,她还活着?!
她下意识按住隐隐发痛的胸口,掌心处一阵异物感,紧接着便从怀间寻到一个锦囊。
沈芜微蹙着眉,只从锦囊中取出一张字条。
“离开上京。”
凌厉的字迹眼熟无比,沈芜一瞬猜到了落笔之人。
时渊这般是为了救她?
可若是如此,为何当初在摘星楼还会叫官兵来?
各种各样的疑问充斥着沈芜的心头,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但是她却能坚决一个念头,她绝不会背负着子虚乌有的罪名离开。
沈芜敛神,只能一步一步从乱葬岗中走出,朝着城内走去。
霞光迎着西下斜阳,天边酡红如醉。
等到了京城门,已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