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四十,大巴车进入了清远市汽车总站。
汽车总站是清远市最大的交通枢纽站,有几个当兵的巡逻,赵秀梅跟王赖子被大巴车司机安排的人押着下车后,交给了两个当兵的。
在被两名兵哥哥带走前,赵秀梅一脸不甘地狠狠瞪了叶颂一眼。
叶颂无所畏惧地耸了耸肩膀,霍景川以为她冷,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她的身上。
外套上残留着霍景川的体温跟气味,叶颂一阵脸红心跳。
“把衣服脱给了我,你不冷吗。”
“我皮糙肉厚的,冻不坏我。”
霍景川将叶颂的包袱斜挎在肩膀上,一只手拎着箱子,另一只手抓紧了叶颂的手。
“已经快八点了,咱们赶紧赶路吧,不然到家,叶伯父跟叶伯母都睡下了。”
被男人用力地牵着手,叶颂感觉骨头有些发酸,但心里却甜得很,勾起嘴角偷着乐。
抓这么紧,这个男人是担心她在市里走丢吗?
两人手牵手地走了一段路,霍景川没听到叶颂说一句话,以为叶颂还在想赵秀梅的事情,慌忙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赵知青对我有意思,我若是知道她对我有意思,我一定离她远远的。”
叶颂压根没将赵秀梅放在心上。
前世,那个女人用尽手段骗她跟霍景川离了婚,后来又用尽手段纠缠霍景川,都没能如愿以偿嫁给霍景川,可见霍景川心里有多么不待见那个女人。
在她跟霍景川的这段感情里,不管前世今生,那个女人都只是条翻不起浪花的咸鱼,何况那个女人现在被送进了局子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在她跟霍景川眼前蹦跶了。
她此刻心里纠结的是,待会儿到了家里,该以什么样心态面对自己的父母。
前世,父母缠绵病榻,她没有床前尽孝,父母临终,她没有跪在灵前送别,再面对父母,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
“我没生气。”
叶颂抬头来,正色地看着霍景川。
“赵秀梅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知道。”
“这一路走过来,那你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的。”
“我快一年没见到爸妈了,待会儿见到爸妈,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紧张,我那个弟弟叶城,是个小机灵鬼,最难搞了,每次跟他说话,都能把我气个半死,小时候,我抱他,他经常尿我身上,还对我着的脸嘘。”
提到叶城,叶颂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小弟叶城最是可爱懂事,两岁刚刚能把路走稳的时候,给她提鞋子,五岁刚刚懂点事的时候,总是把好吃的让给她,十六岁那年,她被组织安排到磨盘屯当知青,小家伙抱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硬是不撒手。
前世,她让小弟独自承担了为父母养老送终的重担,这一世,她要做家里的顶梁柱,为父母,小弟建造一座避风的港湾。
霍景川一边跟着叶颂的脚步,一边听叶颂讲叶家的事情,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一座大院前。
大院外,围墙斑驳,梧桐深深。
院子里,亮着几盏昏暗的灯,几声狗吠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叶颂站在拱形的大门口,打量着眼前这座熟悉,年代感十足的院子,一双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经历一世,她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就在她眼泪快要流出的时候,一只粗糙的大手落在了她的眼角,指腹温柔地蹭掉了她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