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看着殿内殿外摆满的各种古玩奇珍,瞪大了眼睛。
“圣上这是——”抽哪门子疯,下半句硬生生咽下去。
刘滢对那些瓷瓶朱钗画卷什么的只是淡淡扫过一眼,却将物件中一个精美的袖珍八面玲珑窥镜拿出来细细地看。
“这是姜美人添的。”掌珍司使奉承道。
“有心了。阿嫣喜欢得紧。”刘滢把玩着那窥镜,爱不释手。
那掌珍司使瞧在眼里,便笑笑退下,又去椒风殿中讨赏。
“娘娘,这掌珍司使真是狗眼看人低。那姜美人是什么位份,竟敢将她的东西拿来?”琥珀不悦道。
刘滢对琥珀一直提防着,此刻瞥了她一眼,又去那一堆物件里翻找玩具,一边道:“圣上看重椒房殿,姜姐姐也喜欢椒房殿。不正好吗?”
琥珀跺了跺脚:“娘娘,你虽小,但也要有些计量啊!”怎么让一个美人骑到头上来?一个美人也能赏赐皇后吗?
刘滢无意相争的样子:“你喜欢这些自己拿去便是。我只爱这些玩具。”
“再说了,圣上与我是舅侄。自然会护着我。我有什么好计量的。”
刘滢状似无意:“你若觉得椒房殿没有前程,自可看哪家何意的,余良人,蔡良人,或是姜美人。我都可以举荐你去。”
琥珀被说中了心事,一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愤地便走了出去。
不到半日,宫内便人人知刘滢这番言语,都觉得先前自己押对了宝。椒风殿中那位,才是正主。
刘滢冷笑。她不仅要让姜念瑶承她的好,也要承姜念瑶的好。上一世,她刚入椒房殿,虽然掌掴姜念瑶,不占礼。但她生病之时,姜念瑶却主动请求侍疾,甚至挖自己心头血作为药引只为让她尽快康复,贤名广播,前朝后宫,无不赞颂。
姜念瑶惯会做那低服良善忠贞之样子。
正想着,有宦者报,掖庭令邢敬已寻得刘晔,现请刘滢过去对质。
动作真快。邢敬果然名不虚传。
刘滢唤了两三声,那琥珀才慢腾腾地从门外进来。
这人也留不得了。刘滢眼眸暗了暗:“琥珀,帮阿嫣着衣。”
刘滢到掖庭令,契太后、谢衍、柳寔、田英、谢元英等人俱已在。
肥头大脑的刘晔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敢说一句。
“刘晔,你可有证据那火不是你放的?”邢敬道。
刘晔微微抬起头,偷偷看了谢衍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几息后方才低声道:“没有。”
“你这个孽障!”谢元英气极,举起手掌便想要走过来给刘晔一个大耳刮。
“姐姐,莫要扰乱掖庭审案。”
谢衍声音如落雪清寒,顿时让谢元英止住了动作。她这个皇帝弟弟虽然比她小十岁,但她却向来惧怕他。
讪讪退下,她又警告地看了刘滢一眼,示意她莫要开口。
“火是不是你放的?”邢敬又问。
隔了好久,刘晔才声如蚊蚋般说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张东升嗤笑了一声。
“我记不清了,那日我在酒楼看那舞姬跳舞,那舞着实好看。我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
“酒不是开罪的理由。”张东升道。
“圣上,微臣奏请将那舞姬带来。”邢敬道。
“准。”
那舞姬被带了进来,虽然只是艳丽弱流之质,但倒一点不怯场,行了大礼,便跪着等着备问。
刘滢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邢敬才要问,谁知那舞姬便道:“火是刘公子放的。”
众人大惊。
“因妾在刘公子身上看到过一个香囊,那晚香囊掉在地上,有张字条掉了出来。”
“字条上写着一个字,烧。”
掖庭护卫在刘晔身上一搜,果然搜出一个香囊,正如那舞姬所言,一张纸条上写着“烧”字。
刘晔猛烈地摇头:“我不知,这香囊是阿嫣送我的。但我不知里面有字条。”
众人瞬间将目光转移到刘滢身上。
邢敬将字条递给谢元英、刘先果夫妇查验。
谢元英脸色难看:“确是刘滢字迹。”
谢衍幽深的目光落在刘滢身上:“阿嫣,你有何话要说?”
刘滢眨巴眨巴眼睛,仿佛不懂这东西搜寻出来便代表着什么:“圣上,就是阿嫣平日里练习的字,被人拿了去也是可能的。”
“邢大人,是不是啊?”刘滢无辜地看着邢敬。
“这字出现在此处此时,娘娘确实脱不了干系。”邢敬正色道。
“啊——”刘滢此刻才有些急了。
契太后按了按太阳穴,正要开口。
邢敬接着道:“不过,微臣也将曹宅邻里去公主府中指认,却有一个丫鬟是带头去曹宅谩骂的。”
“而这丫鬟,也是送香囊与大公子的。”
掖庭护卫押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进来。
刘滢还认不出是谁,那丫鬟便朝刘滢跪着扑过来:“娘娘救我,娘娘救我。秋念只是按娘娘指示办事。”
“你是何人?可是我院中的?”刘滢不解。
“娘娘,我是秋念啊,莱芜院中花草种植,俱是秋念啊。您怎么忘了。”
“奴诬告主上,可是要杀头的。你可知晓?”邢敬冷冷道。
“是娘娘命秋念将那字条装入香囊中,给大公子送去的啊。还说大公子见了,定然知道是何意思。”
刘滢满脸愕然。
“刘晔,此女所言可是事实?”谢衍声音中带着一抹厉色。
刘晔摇头苦笑:“那晚我喝大了,真想不起来了。”
“这是娘娘送与我的,说事办成了,还有更多赏赐。但小的哪里知道,他们,他们要杀的是朝廷命官啊。”
“小人冤枉啊。”
秋念将一个二两重的万年吉庆簪拿了出来。
刘滢一瞧:“这可是娘亲为滢儿准备的嫁妆?”
谢元英上前一瞧:“应,是吧。”
谢衍不着痕迹看了谢元英一眼,他这个姐姐向来爱财,怎么对自己女儿的嫁妆也不记得?
刘滢道:“这簪子我是何时给你的?我怎忘了?”
秋念道:“娘娘向来不太记事,是娘娘出嫁前两日与小人的。”
“我也是在出嫁前两日嘱咐你将那香囊给与我阿兄么?”
秋念略迟疑:“是。”
“娘娘那时不解气,叫奴婢寻了人来去那曹宅前面谩骂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