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熊猫给我来发了信息:
雪,妳,忙完了吗?
熊猫是谁?你不要满脑子冒问号,就前文里的小嘉,那台湾男的,大鹏千里迢迢,给我薅来练习牙口的嫩草。
嗯,勉强凑了一个章节
我用力捶打了一下发酸的肩膀,从椅子上转起来。
可别说,写小说这活儿,还真是苦力,天天和上班一样,每天按时按点坐在电脑前抓耳挠腮。写了改,改了删,经常把头发都薅脱一大把,还没能落下几个满意的字。
雪,妳写的是啥题材小说啊?
科幻。
怕他误会我写的是阿西莫夫的《基地》,还有大刘的《三体》那种牛皮哄哄的硬科幻,立马又解释道:
软科幻,技术科幻,主要以爱情故事为主。
什么技术啊?
额,就是,马斯克没事挂嘴边那脑机接口芯片技术。简而言之,只需把芯片植入你喜欢的那个人脑袋里边,他,或者她,这辈子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卧槽,牛逼啊!快告诉我,小说叫啥名?
爱情药水
嗷,好想看
肚子在咕咕叫 ,有点饿了。我一般是八点半起床,然后兑杯温热的蜂蜜水喝,喝完就坐到电脑前冥思苦想。
写作这玩意,有灵感的时候越写越顺畅,越写越开心,感觉几个小时一晃就过了,估计这就是所谓进入心流体验吧。
无论如何,中午十二点,准点下班。
我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喜欢做各种美食犒劳自己,并且厨艺还不错,例如水煮肉片,蒜泥白肉,香芋扣肉,以及咕咾肉之类的,都能做得色香味美。
做吃的,我有点天赋。
网上随便找个攻略看看,做出来的成品八九不离十。想当初,在北京的时候,我那军官男友,可是被我的菜吃得五迷三道。
哎,和他见面的场景可真浪漫啊。
记得是我演的短篇电影,获得了平遥电影节一个小奖。电影学院在礼堂搞展映。
当时我和学校的领导老师还有一帮主创,坐在礼堂第一排。
正要放片的时候,他来了,穿一身笔挺的天蓝色军官服,从阶梯教室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他叫一声雪妮,全校同学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可真帅啊,电影里的男主,在他们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对我的大半生来说,这是唯一一段称得浪漫,值得回味,在魂魄离体时会想起的感情……
嗨,扯远喽。有机会再聊和他的故事吧
雪,雪,妳还在忙吗?
老实说,熊猫叫我雪,还蛮受用的。其他人都叫我全名,三个字,老土了。父母都不认识几个字,也怨不得他们。雪妮是我自己取的,艺名也好,笔名也罢,随意。
没呢,准备下班。
喔,这样啊。对了雪,我也下班了。我,就是想问问妳,可不可以来接我,我们去解放碑吃西餐呀。
解放碑?从沙坪坝过去挺远呢。尤其下班时间,那车堵得,能让人全身炸毛。
怎么,妳不想去吗?不好意思啊,没问你意见,提前定好了。
熊猫应该是心思细腻的家伙,见我没回话,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提前拿话堵了我的退路。
也好,一把年纪的人了,装矜持,装十二三都不是太好看,对不?不如大大方方应约。
头天晚上不是还兴奋得半夜没睡着吗?现在你说不期待,不想去,鬼都会说你虚伪。
更何况,男孩开朗的笑容,迷人的小酒窝,还有温言软语的台湾腔,你不都很喜欢的嘛。要不是担心背上老牛吃嫩草的罪名,你那颗老心脏,怕是跳得像捶破鼓一样喽。
好呢,你在1949大剧院门口等我。
换了身显身材的蓝色连体衣,配白色高跟,脸上抹点腮红,嘴唇加点口红,然后手里甩着车钥匙,出门喽。
唉,也该出去溜溜车了,八年的车,还不足三万公里呢,和我一样,都快闲废喽。
本以为吃完西餐,就该往回走了,结果人家还准备了后继项目——坐轮船,看重庆夜景,人家票都买好了。
别说,这小子还有点浪漫基因哈。
重庆人本地人,要不是有外地朋友过来,被迫营业,陪看夜景。我敢说,十个人,九个人都不关心那些劳什子的网红景点。
更何况,坐轮船看夜景,还得花钱钱,花好几百个大洋。有那时间,还不如约上几个闺蜜摸上几把。指不定搞两把清一色,再整个杠上花,钱也有了,心情也美啦,啊哈哈,想起麻将 ,我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雪,妳看,你看,乘船看夜景,景色还是不一样啊?
熊猫紧挨着我,指着霓虹灯下,外形有点像布达拉宫的大剧院,激动得手舞足蹈。
乘夜船看江北嘴,看大剧院,看洪崖洞,看一座座跨江大桥,看高低不平,又错落有致的高楼,可真像宫崎骏笔下的童话世界啊。
只是,我一眼都不想多看啦。看一次,心里疼一次。
想当初,十四岁来重庆打拼,从摆地摊,到做水果批发。刚十八岁,我就在刘家台,现在的江北嘴,花一万多巨款,买了个五十来平,独栋的江景房啊。
结果,结果,我这个恋爱脑啊,为了所谓的爱情,5万就把我的江景房卖了。想想都心疼啊,现在,现在江北嘴一平都不止五万呢。
雪,妳看,那里像不像仙境?
熊猫指着灯火辉煌的洪崖洞,用温热的手晃动我的肩膀。
心儿咚咚的,我的天,鼓破了呢!
雪妮,你可要身残志坚呐。
他的手在晃动我肩后并没离去,像只小心翼翼的松鼠,时不时的试探一下……
嗯,确实像仙境,真的是仙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