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未露头。城北裁缝铺子的吴娘子就带着燕子提着大包小包的赶去城南钱家。春寒料峭，路边的余雪还未消融。燕子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鼻子和双颊被冻得通红，两只小手紧紧地缩在袖子里面，佝偻着肩膀，亦步亦趋地跟着吴娘子。
城南钱家是城里有名的大户，更是铺子的大主顾，本来去钱家这种好活计是轮不到燕子这种刚来没两年的学徒的。但钱家规矩大，钱老夫人是个讲究人。外头来的，都要在院子里边候上一个时辰。大冷天大家都不愿来，让燕子捡了这个漏。
一路上吴娘子絮絮叨叨地教燕子规矩，燕子含含糊糊应下，心中却是涌起惊涛骇浪。
进了钱府，管家果不其然只将她们带到老夫人的院外，说是老夫人还没起，让她们等里面的通报。燕子靠在墙边，看着天光冲开云层，照亮头顶的碧瓦，朱红的院门像血一样流入地里。天光愈盛。燕子得以看清了房顶上青晶色的横梁。细看之下才发现是用青晶色的颜料描绘的彩画。还很新，都是人血堆出来的。
燕子渐渐忘了神，等到吴娘子提醒时，已有一众丫鬟婆子鱼贯而出。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叫她们进去。刚进门，在鎏金铜炉的烟雾缭绕中，钱老夫人发话了。
“叫你大早上候着不是我有意要为难你，只是你进了我钱家大门，以后就是当了鬼也是我们钱家的鬼。得多教你些规矩，免得日后叫旁人笑话。”
“是，母亲。”
说话的人梳的是过时好几年的发髻，繁复的簪子首饰密密麻麻的排布于那颗不大的头颅上，将她的头压得有些抬不起来，身上宽大的衣物将她的身形从脖子到脚掩盖得严严实实，但听她的声音却是和燕子一般的年纪。燕子她们在院子门口这麽久都没看到她进来，应该是在燕子她们到之前就在这屋子里面等着了。燕子是听说过大户人家的儿媳要早起伺候公婆的，今日见了，才真正有了实感。
钱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边上的老婆子便让吴娘子她们上前。这个老婆子却是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