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我的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四眼仔太特么阴险了。
“我跟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猪跟人类也没有仇,人类还不是照样要吃它的肉喝它的血。只要你对别人有价值,别人就有害你的理由。”
被别人害是因为自己有价值,难道受害者还要觉得荣幸不成?这都特么什么歪理。
“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其心不正,替天行道,也怨不得我了。”
老唐从随身挎着的灰布包里取出一方折好的红纸来,颜色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
“这是用丹砂和黑狗血做的符纸,威力很大。”老唐见我一脸疑惑,解释道。他将红纸在床上铺开,用剪刀裁下两根手指大小的一张纸,然后吩咐我去买只公鸡来,年岁越长的越好。
我在附近的菜市场一大圈也没有买到公鸡,无奈这地方的人一般只吃母鸡和线鸡(阉过的鸡),没人吃公鸡,压根没的卖。最后在楼下的中餐馆才买到,本来是老板养来打鸣的,好说歹说,花了好几倍的价钱才买下来,一个月的房租就没了,肉疼。
老唐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扭断公鸡脖子放血,而是掏出一支注射器,从公鸡的劲动脉抽了半针管的血。他说如果为了救人而杀生违背天道,不是正统术士所为,所以茅山、白莲在道家里只是下乘派别,始终上不得台面。
我好奇的是他的布袋里还装有什么,一会儿是红纸一会儿是注射器的,好像机器猫的口袋一样,不知他待会儿又要摸出什么来。正想着,老唐已经拿出一支狼毫笔,沾了鸡血在红纸上画起符来,一边画一边念着旁人完全听不懂的火星语。
折腾了一会儿,老唐将画好的符放进小木瓶里,替换掉原来的符纸,瓶子里的虫子马上像被火烧着一般,剧烈地扭动起来。
老唐快速将瓶口封好,重新放进红布袋里。
“这是反噬符,你收好,子时的时候把布袋放到门外,如果他不念咒害人的话天下太平,反之则害人终害己。”
老唐说完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
“去医院瞧瞧那个叫小尹的女人,搞清楚她究竟是狂犬病发还是中了蛊虫。你留在这儿,如果老白(白非礼)发来消息的话马上通知我。”
老唐很快便急匆匆地走了,临出门一再嘱咐我晚上千万别睡过头,一旦忘记将布袋放在门外的话,那些蛊虫无法出去,最后还是会钻进我的身体。
等老唐走后,我才想起他给我的那枚鸡蛋,先前一直揣在衣兜里,也不知压碎了没有。老唐并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竟然能送我这枚蛋,想必此蛋肯定不一般,如果能孵出一只凤凰宠物来就发达了,从此神宠在手,天下我有。
我把鸡蛋拿出来,左看右看,横竖也没看出来跟别的鸡蛋有什么区别。
老唐在忽悠我?不会,也许得孵出来才能见真章。
鸡蛋当然要鸡来孵才对,此时房间里正好有一只鸡,不过这货是公的,我拿着鸡蛋在它跟前诱惑了半天,这货始终正眼都不看我一下,那神情似乎有点鄙视我的智商。
时间还早,我决定出去逛逛,索性把公鸡和鸡蛋锁在房间里,让它俩独处培养培养感情,如果晚上回来还不孵蛋的话就杀鸡煮蛋吃了算鸟,嗯,就这么办。
这附近有一条江,叫大同江,很有名,北韩最有名的大同江啤酒就是以此江命名的。江边修了风光带,方便外国游客游览,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中国人服务的。不过因为最近霍乱闹的,游人稀少。
此时夕阳已沉,岸边的垂柳随着晚风飞舞,气氛颇有点诡异。
风光带不远处就是外商自由贸易区,甭管什么生意在这里都可以做,前提是足额给当局缴纳了税币,有不少东南亚的非法越境者混在其中,成分很复杂。
我在一个华人摊位前吃了碗馄饨,哼着小曲儿准备回家宰鸡吃肉,人流中一个瘦瘦的女人突然迎面撞了我一下,差点跌倒,我连忙伸手扶住对方。一丝淡淡的花香钻进鼻孔,好香。
女人朝我低头道谢,嘴里说了句奇怪的话,是泰语。是个泰国人。
“死人妖,别跑。”
“特么的,还有姘头,一起砍了。”
不远处一伙中国人拿着水果刀和铁管气势汹汹地追来。
擦,是人妖。
我急忙撒手。
泰国人妖回头看了一眼,心急火燎地跑了。看情形,八成是人妖坑了这帮华人,他们气急败坏追上来算账来了,不会是骗了他们的身体吧?
心念至此,我顿觉一阵恶心,下意识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大哥们,误会误会,我也是中国人。”
“艹,管你是什么人,敢跟我们广东帮作对就要你命。”一个光头挥着铁管就给了我一下狠的。
我只觉得脑袋“嗡”地响了一声,鲜血便淌了下来。
妈蛋,中国人也打,这帮龟孙。
来不及多想,我撒丫子狂奔,在等下去只怕命都要没了。
周围的人纷纷躲开,躲我就像躲瘟疫一样。
我一边跑一边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可惜没鸟用,后面的人追的更凶了。
特么的,我惹谁了我,被人妖吃豆腐就算了,还要被人砍,真背时。
幸亏我在部队时没少拉练,每天十公里可是基本功,论跑步这帮人自然追不上我,二十分钟后就被我甩没了影。
先前跑的太急了,我居然又来到了江边,几个穿着制服的清洁工正在岸边清扫落叶。
我靠在一棵柳树下喘气,这时从我怀里掉出来一个东西,绿色的光泽晃了我眼睛一下。
是一截手指,上面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绿戒指。
艹,难怪那帮广东人要死要活地追着我砍,原来是为了这东西。不用说,手指肯定是泰国人妖在撞我那一下时掉进我口袋的,但不知道那人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杀人了,杀人了。”
旁边一个北韩的清洁工正好看见,举起一个哨子吹起来。
“大娘,你听我解释......”
“外国人都是坏种,你站在这儿不准走。”清洁工的哨子吹得更凶了。
附近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听见哨声匆匆往这边跑。
干,傻子才会留在这里等你们抓。
我慌忙捡起断指,接着逃命。刚脱虎口,又进狼窝,劳资到底得罪谁了。
北韩人大多有参军的经历,虽然身体素质相对较弱,但跑起步来一点也不慢,一直追了我好几里地,我绕了好几个大圈才摆脱追兵,回到家时已经累得去了半条命。
眼前看见的情景立刻让我剩下的半条命又去了一半。
那只大公鸡扑腾着翅膀在房间里乱飞,所到之处又抓又啄,地板上拉满了鸡屎,而床上的被褥被撕得一条一条,那枚鸡蛋已经碎成了鸡蛋壳,蛋黄蛋清全然不见了。显然是大公鸡啄吃了鸡蛋,然后不知为什么就发起疯来。
艹,它吃的是鸡蛋不是伟哥啊。
我欲哭无泪。
思量了好久,我终于没有对大公鸡痛下杀手,万一哪天老唐问我鸡蛋哪去了,也好有个证据。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厕所将会是它今晚的监牢。
被人追了一整天,我又困又饿,收拾干净屋子后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再动弹了,于是将红布袋早早地放在了门外的拐角处,这个角落很隐蔽,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反正老唐说把红布袋放在外面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蛊虫行动,早放晚放还不都一样,何必那么固执呢。
躺在床上,我歇了口气,掏出那枚翡翠绿戒指打量起来,断指已经被我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扔掉了。
戒指的尺寸很大,钢材戒身,翡翠也不像是真的,乍一看就像地摊上卖的山寨货。
一个破烂玩意儿居然引起大帮人追杀,这些人脑子都进屎了么?
日光灯下,戒指忽然闪出一抹绿光,我的头一沉,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
走廊上好像炸了雷,比之前小尹出事的时候还热闹。
我起床出门,隔壁门口已经堵满了人,远远地便闻见一股臊味,像狐狸的体臭。
几个戴着大盖帽的北韩警员将众人挡在门外,里面正在办案。
我走过去一瞧,好家伙,屋子里狐臭熏天,一条像狗一样的动物躺在床上,身上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是一条猫鼬,在我们老家叫地老鼠。正在清理现场的警员尽管戴着口罩,仍不时有反胃的反应。
猫鼬身上还穿着四眼仔的衣服,鼻梁上架着他的眼镜。
难道四眼仔变成了一只猫鼬?蛊虫反噬这么厉害么?
我心里暗暗吃惊,趁众人没有注意瞧瞧溜到走廊拐角处,将那个红布包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房东和二楼一层的租户全都要接受警员的问话,猫鼬在北韩属于一级保护动物,比人的性命还宝贵,四眼仔涉嫌走.私国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