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话音刚落，皇后立马接着话茬赶了上去。
她一只手扶着桌角，看起来比瓜贵人还要激动。
“宫规森严，瓜贵人不得信口雌黄！”
宛妃也配合的恰到好处。
“你说贵妃娘娘私通，那奸夫是谁？”
“是朕！”
瓜贵妃刚想开口，被气势汹汹从门外赶来的周乾一脚踹翻在地。
“你个贱人，敢骂朕是奸夫！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作势就要拔剑劈了瓜贵妃，众人忙上前拦下。
“皇上，臣妾的爹爹对朝廷有功，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臣妾呢？”
“朕就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屈尊给你一脚，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瓜贵人掩面而泣，她虽然愚蠢，却也实在美丽，如果不是遇到周乾，换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动。
可惜，偏偏是周乾这个榆木脑袋做了皇帝。
他的脑子太笨，笨到只能装得下我，不然也不会为了不让我难过，用自己得癌症这样的借口离开我。
哪怕他嫌我脾气差呢？
他没有。
在一起五年，周乾从没对我抱怨过一句。
他虽然有些小作，有些胆小，但在从不让我失望。
对待外人这方面，我们还是很团结的。
我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看戏，比起他在我面前天凉瓜破，我更好奇我那‘奸夫’长什么样子。
“瓜贵人。”
我不顾皇后杀人的目光，站到周乾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瓜贵人。
“你还没告诉本宫，奸夫是谁。”
瓜贵人哭的梨花带雨，抬头时眼角的泪水刚好落下，这简直就是琼瑶阿姨的小说女主啊。
“奸夫，奸夫就是大理寺少卿，贾津！”
这名字太熟悉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贾津，周乾，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大学毕业以后我和周乾在国内工作，贾津则是出国留学去了，听说学的还是医科。
我和周乾对视一眼，对彼此心中的疑惑都已了然。
还没等我说话，就听到“噗通”一声。
宛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任凭身边的丫鬟怎么样也搀不起来。
她目视前方，眼神空洞又无助。
“奸夫竟然是我亲爹？！”
周乾一拍脑门，如梦初醒。
“朕想起来了，前日你封妃，所以特准了你父母进宫探望。”
“好你个宛妃，竟敢教唆你父亲诽谤朕的贵妃！”
04.
宛妃差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臣妾冤枉啊~”
“臣冤枉啊——”
同样的哀嚎从门外传来，侍卫拖着贾津进来。
不愧是父女，贾津的腿同样软，一进来就扑到地上痛哭。
“臣前日探望过宛妃娘娘就已经回家了，今日抓臣进宫实在是冤枉啊！”
瓜贵人不屑，“说的就是你前日偷溜进贵妃娘娘寝殿之事。”
贾津两眼一抹黑，干脆学着宛妃也躺在地上。
这幅无赖样，可不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贾津嘛！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
“贾津，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不说话，闭眼装晕。
我干脆给他一个大逼斗，让他清醒清醒。
“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我是谁吗？”
“臣知道。”
他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你是要杀臣的人。”
我无奈，只能和他对上暗号。
我：“氢氦锂铍硼？”
贾津：“碳氮氧氟氖？！”
我：“你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你奶的狗死了，你却被关了三天三夜不给饭吃！”
贾津：“因为我为了哄奶奶开心学狗叫，他们以为我中邪了要饿死邪祟……”
破案了，这货必是贾津！
我拍了拍他的脸，示意他跪好，随后侧身露出身后的周乾。
“艹！”
贾津低声咒骂。
“凭什么同样是穿越，我给你两当臣子！”
周乾没有理他，转身问瓜贵人。
“你说他是奸夫，你可有证据？”
瓜贵人看了皇后一样，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前日傍晚，臣妾亲眼看着宛妃的父亲朝贵妃娘娘的寝殿去了。”
周乾不耐烦的打断她。
“你看到了就是真的？你亲眼看到他两上床了？”
“还是你看到他两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瓜贵人面露难色，“这……”
“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周乾的脸色阴沉下来，看着瓜贵人，他手中的剑在颤抖。
“没错！你这是污蔑！”
贾津忙接过周乾手里的剑就要砍上去。
“老夫一把年纪，不懂尊老爱幼就算了，你竟敢污蔑我！”
不得不说，这个中年人的身份贾津还是适应得很快的。
从前，我们三个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是我们长得有多惊为天人，而是我们够疯，够傻。
现在，三傻要闹后宫喽~
那把剑兜兜转转最后落到了我手里，打架这种事向来是我做的。
当那把剑离瓜贵人只有0.01毫米的距离时，她忽然大喊。
“皇上，臣妾还有人证！”
我提剑的手顿在了空中，丝毫不意外。
小说里坏人干坏事总喜欢天衣无缝，有几个污点证人也是理所应当的，说不定还有凭空捏造的物证呢。
周乾四仰八叉地坐在主座上，“带上来。”
不一会，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被侍卫带了上来。
她一上来就跪倒在我脚边，不停磕头，说她对不起我，还求我主动向周乾坦白。
我坦你奶奶个腿！
我一脚踹开她，锋利的剑刃划破她的脸颊。
“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弄死你。”
这话对她是没什么威慑力的，我知道她今天敢来污蔑我，定是为自己全族做好了打算。
“娘娘。”
宫女朝我重重磕了个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赤色鸳鸯肚兜。
“那日您与贾大人春风一度，您将此物赠与他……”
听着她的话，我的大脑一阵眩晕，原本不属于我的记忆涌了出来。
我看着跪在地上无比错愕的贾津，目光始终无法从他沟壑纵横的皱纹上挪开。
片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不是！这原主什么审美啊！
这也能下得去嘴？！
05.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原主貌美如花，怎么就看上这么个老男人。
和我同处天牢的贾津也想不明白。
“你说你两跳河非得拽着我干什么？！”
我想起来了，那日周乾把我拽了下去，我情急之下也拽住了什么东西。
贾津啊贾津，你可真是个东西！
“你说你进宫就进宫，勾搭人家娘娘干什么！”
虽然这都是我们穿越之前的事了。
原本周乾还想硬着头皮保下我二人，谁知道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太后。
我和贾津当晚就被打入天牢。
“咱俩不会要噶在这了吧……”
气愤之余，贾津为自己的性命捏了一把汗。
“怕什么？”
我隔着木头栏杆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乾可是皇上，那小子肯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贾津摇了摇头，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
“他要是能救得了我们就好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这几日在家里也查了不少这个世界的事情。”
“你以为周乾是皇帝咱两就鸡犬升天了？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周乾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背后真正掌权的是太后，咱们的小命都攥在那一位手里。”
完了，这下玩脱了。
我已经能够想到自己被五马分尸、浸猪笼的惨状了。
可是转念一想，我是穿越的，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去了呢？
“要是咱两死了，可不能让周乾一个人独活。”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匕首，一刀扎在栏杆上。
“咱两死了，他留下当傀儡皇帝，享受荣华富贵，还不用处理朝政，哪有这么美的事！”
贾津从怀里掏出一包毒药，和我一拍即合。
入夜，果然有人穿着夜行衣来了。
我猜这是周乾的人，来救我们。
贾津猜这是太后的人，来杀我们。
但我们都错了，这是贾津的便宜闺女，来弄死我，救她爹的。
宛妃拿着匕首横在我的脖颈，看着她的老父亲满脸嫌弃。
“爹爹，你这样对得起我娘，对得起我妹妹，对得起我吗！”
她痛心疾首，“你跟谁搞不行，非得是我死对头是吧！”
她的匕首在我眼前晃悠，我一个眼疾手快夺了下来递给贾津。
“这下别说姐不照顾你了，姐拿性命做诱饵给你搞来了防身利器。”
贾津则是一脸谄媚，“谢谢姐！”
宛妃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们。
眼见我手起刀落劈开门上年久失修的锁，她来不及出声，被我一个手刀劈晕。
我刚要走，却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身。
脚步声渐近，眼看四周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我一个大逼斗把地上的宛妃扇醒，又将匕首塞进她手里，转身回了牢房。
“来人呐！谋杀啦——”
我扯着嗓子喊。
贾津则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老泪纵横，指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宛妃一顿输出。
“都是我这个当爹的不好，居然教出来你这么个不孝女！”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呦——”
很快，看守们便蜂拥而至。
人群中走出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周乾像个小鸡仔一样跟在她身后。
我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一时间忘了台词。
那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颇有几分王者气概，想必这就是太后了。
乖乖，这就是天家威严吗？
我听到贾津轻咳两声，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早已跪倒在地，嘴里高呼“太后千岁。”
这杀千刀的，居然不叫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跪在地上。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人睨了我一眼，“起来吧。”
“何事如此吵闹，你们活不到明天了是吧？”
我学着宛妃那狐媚子的样子，抹着眼泪，柔柔弱弱的开口。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在天牢里被关的好好的，宛妃突然冲进来要杀臣妾。”
“她说臣妾是她的死对头，不是她死就是臣妾活。”
我推开牢门，吱呀一身，那一根木头桩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原地化成灰。
“您看，她都把牢门打开了。”
“太后娘娘~臣妾好害怕呀~”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宛妃急了，她刚想解释，却看到手里的匕首。
宛妃吓得一哆嗦，忙将匕首丢到一边。
“不，不是，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啊——”
06.
“冤枉？”
太后不怒自威，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难不成是玥贵妃把你绑来的？她被关在牢里，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敲晕你不成？”
我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臣妾已经被关在天牢里了，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太后点点头，“要不是有人告诉哀家今晚牢房里不太平，还真就被你得手了。”
此刻宛妃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利用了。
她就说怎么自己前脚进来，后脚太后就来了，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啊。
鹬蚌相争，谁最有利？
宛妃愤恨的瞪了我一眼，顾不得给我泼脏水了。
“太后娘娘，臣妾要揭发！”
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抬头时额上鲜血渗出。
“太后娘娘，玥贵妃是被冤枉的。”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虽说那事不是我亲身经历，但毕竟脑子里的事情做不了假。
怎么她说有就有，她说没有就没有？
“今日之事，是皇后、臣妾，和瓜贵人串通起来栽赃玥贵妃的。”
“那肚兜是皇后娘娘秀的，后宫时兴的样式，几乎人手一个；那宫女是瓜贵人找的，拿她血亲的性命威胁，逼迫她栽赃贵妃的；至于臣妾的爹，他得了疯病，是他对贵妃单相思！”
兹事体大，太后与皇后同属一家，她当然不会帮着外人。
“胡言乱语，哀家看你才是得了疯病的那个！”
“来人呐，把宛妃也一并关进去！”
说着，周遭的侍卫就要动手，却被周乾拦住。
“母后，儿臣觉得此事有蹊跷，还是调查仔细得好，别委屈了谁，也别轻饶了谁。”
太后：“你在质疑哀家的话？”
周乾难得对除我以外的人低眉顺眼。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对母后的话稍作修改。”
“既然要追求正义，那就贯彻到底。”
二人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距离有些远，我听不清，我只看到太后不太高兴的样子，拂袖而去。
宛妃也喜提入狱大礼包，成为了我的新室友。
等所有人都走后，我才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宛妃。
“你刚刚为什么给我开脱？”
“嘁！”宛妃冷笑一声，“人家都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果然不错。”
“我不是为你开脱，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我们三个说好一起栽赃你，他们居然敢阴我，半路改了供词。”
“还特地找来了太后，不就是为了一石二鸟，同时掰倒我们两个吗？”
“我偏不让她们如意！”
宛妃看着大牢入口，眼神中满是怨毒。
也对，被自己队友出卖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我还来不及安慰她，大牢的门便再次打开。
这一次，我迎来了新室友，皇后和瓜贵人。
看来周乾和太后没谈拢啊。
笑死，周乾果然是懂我的。
狱卒把人送进来就走了，临走时还特地把门带上。
“贵妃娘娘。”
那大哥神秘兮兮的看着我。
“皇上说了，今晚任何人都不会来天牢。”
那我可真是谢谢他了！
“嘭！”
大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我一脚踹开牢门。
可算是把这两给我送来了。
我把指节捏的作响，看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皇后和瓜贵人。
……
太后赶到时，我正揪着皇后的头发撕扯。
宛妃正往皇后的脸上哐哐扇巴掌，双眼放光。
“贵妃娘娘，您还别说，扇巴掌的感觉太爽了！”
皇后的发髻散落一地，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哪里还有半分一国之母的样子。
至于贾津，他正一屁股坐在瓜贵人的脑袋上嗑瓜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瞧瞧你们哪里还有半分后宫妃子的样子！”
“哀家要让皇帝废了你们！”
太后几时见过自己的侄女受这种委屈，当即就要加入我们的互殴大队。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好大儿芯子已经换了。
周乾悄悄伸出了脚，太后一个不留神被绊倒在地。
当她好不容易拨开头发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拿着锁站在门口了。
真是不好意思，姐有仇必报。
我在牢里关了多久，你们统统给我超级加倍。
07.
从天牢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神清气爽，周乾和贾津一左一右走在我身侧，这样的场景上次见到还是在上次。
那是我们高中的时候，三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逃课，一起打电动，一起谈……不对，是贾津看着我和周乾谈恋爱。
我突然觉得，回不去就回不去了，这样也挺好的。
我拍了拍两人的脑袋。
“你们说，如果回不去，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吗？”
周乾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十分坚定。
“玥玥，你一定会回去的，我会让你回去的。”
可是我不想回去，回去我就又是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猛地冒出这个念头。
我没有接上他的话，只是看着远方明灭的焰火，吐了一口气。
“皇宫，好像也没有想象中有意思。”
周乾和贾津一左一右架起我。
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一个扣住我的胳膊，一个抱着我的双脚，然后使劲，我就这样被扔到湖里了。
当我从冰冷的湖水里探出头时，我发现我竟然学会游泳了！
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将我淹没，我惊叹于我的聪明。
于是大手一抓，我们三只落汤鸡在湖里面面相觑，然后都笑了。
这些年我们都活的太累，只有现在我感到才真正放松。
这天晚上，我们去御膳房偷吃酱猪肘子东西，去勤政殿在折子上乱批，让礼部尚书少纳几房妾，还去御花园放飞了天灯……
直到夜深，我们坐在屋顶上吹冷风，我的大脑又在隐隐作痛。
“怎么啦？”
周乾敲敲我的脑袋，沉思片刻，“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瞧你说的。”
贾津笑着反驳他，“她哪来的脑子？”
我像往常一样扬起拳头，放狠话。
“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话音刚落，远处一只箭擦着我的嘴角飞过。
我摸着嘴边的湿润，奇怪了，居然一点也不痛！
远方亮起了好多灯火，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明显。
我托腮看着，只觉得此时此刻，万家灯火是多美好看的景色。
直到我听到下面传来宫人的呐喊。
“快跑啊！叛军进城了！”
擦！
姐还没享受几天皇族特权呢，这就要沦为阶下囚了？！
我被周乾拉着，一路跑到了偏僻的宫墙下。
他刨开宫墙下的杂草，露出一个狗洞。
他不断催促我，“快走，要来不及了！”
“不行！”
我拽着他的手，要走一起走。
远方叛军的厮杀声逐渐逼近，我的心越来越不安。
“我走不了的。”
“你看，这洞这么小，就只够你一个人过去。”
周乾摇摇头，笑得是那样和煦。
“走得了！”
我气急，转身看向一旁的贾津。
“你快劝劝他啊！咱们三个都可以走的。”
说着，我就要去拉拽两人。
可是向来任由我拉扯的两人眼下却如同磐石一般。
“玥玥。”
贾津拍拍我的肩膀，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
“玥玥，你该醒了。”
突然，远处一直飞箭穿过贾津的身体，直直插入我的胸膛。
眼前的景物一阵恍惚。
痛，太痛了。
我大口呼吸，想要保留最后一丝理智。
我的手死死攥着他们的衣角。
“求求了你们了，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我的哀求并没有什么用。
我的视线还是模糊了。
脑海中紧绷着的一根弦断开，无边的黑暗将我吞没。
再次醒来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的味道，刺鼻又难闻。
医生拿着除颤仪一下又一下电击着我的胸膛。
一阵麻木过后，紧随着的是疼痛，痛到无法呼吸。
可是氧气还在不住的冲进鼻腔，灌进我的身体，刺激我的大脑。
电视上正在播报一则新闻：我市发生一起连环车祸，一车辆被撞进护城河，汽车内只有一名乘客，目前正在我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抢救，暂未脱离生命危险，事故原因仍在调查……
08.
我的眼角流下一滴泪，顺着皮肤滑进枕头，最后只在布料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印子，不痛不痒。
我想起来了，其实我的周乾很早就去世了，死于癌症。
贾津是他的主治医师，周乾死后他一直很内疚，没日没夜的加班，直到那一天他在去国外学术研究的时候，乘坐的飞机失事，他也再没了消息。
其实，我也很内疚。
和周乾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得癌症的事情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他很强硬的和我分手，他和贾津瞒着我出国治疗，我居然就这么恨了他三年。
直到今天接到贾津律师的电话我才知道，周乾死了，他将自己的遗产托付给贾津，而半个月前，贾津的飞机失事，他们都立下了遗嘱……
可是这钱，我又怎么会拿着安心呢？
我们三个都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幸运的是大家都有一技之长，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我们相互扶持，相互陪伴对方度过了最难熬的岁月。
他们倒是不用熬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那我活着还干什么？
要死大家一起死。
汽车被追尾的时候，我想，即便三年前周乾告诉我他得了癌症，哪怕不愿意我去照顾他，哪怕他还是执意和我分手，我心里也会比现在好受一点。
所以汽车冲进河里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
河水慢慢灌满汽车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等待。
我在等周乾和贾津来接我。
可是他们好像不要我。
狗洞太小了，小到只有我一个人能钻出去。
可是世界很大，大到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们一样。
我的周乾和贾津，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是我的宝贝。
我想去找周乾和贾津，可是我又害怕他们生气。
会吗？
记忆里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对我生气过……
哪怕我们互相把对方揍的头破血流被关小黑屋，第二天天一亮，我们也还是会豁着牙嘲笑。
病房里，我睁开眼睛看着匆匆赶来的助理。
“我好像看见他们了。”
“看见谁？”
助理小春坐在我床边，拿着沾水棉签的手明显颤了颤。
“玥玥姐，发行方那边虽然催得紧，但是知道你出车祸了也说让你先好好养伤，你可千万别为了托稿吓我啊！”
我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梦里的他们还是一如既往。
唯一变了的好像是我……
对不起，我一定让他们失望了吧。
他们一定希望我能够好好活下去，而我却差点杀了自己。
真是抱歉啊。
泪水再次从我的眼眶里淌出，这一次，我扑在小春怀里放声大哭，好像要将积攒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09.
出院以后，我加班加点写完了发行方要的稿子，然后带上小春出去旅游了。
我给自己买了一个拍立得，和厚厚一沓相纸，除了这些，我的行李箱里就只有周乾和贾津的照片了。
每到一个地方，每拍一张照片，我都会相纸保留在手账本里，把照片发到周乾和贾津的微信里。
即使和他们的对话框已经不会再有回应。
但我依旧会好好热爱这个世界，会替他们热爱生活，热爱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