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于生艾琳的女频言情小说《异度旅社全文》,由网络作家“于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艾琳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完整的右腿,先是谨慎地左右转动了一下关节,随后才穿好袜子,扶着于生的手一点点站了起来。“两,两条腿一样长吧?”小人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于生,“我这次没有引导重塑啊,就只是进行了注灵和融合,你帮我看看……”于生翻了个白眼:“肯定一样长,我就给你修了修表面,又没切下来重新捏。”艾琳放心地呼了口气,迈着小短腿在桌子上来回走了几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我又能到处跑啦!于生你这次手艺还不错嘛,说不定你很有做人偶的天赋?”“多谢夸奖……”于生随口回了一句,然后就看到恢复行动能力的艾琳重新背起画框,三两下就从桌子上跳到旁边的空椅子上,又从椅子上倒退着爬到地上,开始在阁楼的空地上一圈一圈地乱窜起来。之前艾琳每次乱窜的时候于生...
《异度旅社全文》精彩片段
艾琳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完整的右腿,先是谨慎地左右转动了一下关节,随后才穿好袜子,扶着于生的手一点点站了起来。
“两,两条腿一样长吧?”小人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于生,“我这次没有引导重塑啊,就只是进行了注灵和融合,你帮我看看……”
于生翻了个白眼:“肯定一样长,我就给你修了修表面,又没切下来重新捏。”
艾琳放心地呼了口气,迈着小短腿在桌子上来回走了几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我又能到处跑啦!于生你这次手艺还不错嘛,说不定你很有做人偶的天赋?”
“多谢夸奖……”于生随口回了一句,然后就看到恢复行动能力的艾琳重新背起画框,三两下就从桌子上跳到旁边的空椅子上,又从椅子上倒退着爬到地上,开始在阁楼的空地上一圈一圈地乱窜起来。
之前艾琳每次乱窜的时候于生都会感觉过于闹腾,尤其是她总会撞到各种东西弄的家里乱七八糟,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看到到处乱跑的艾琳,他心里却没了那种烦躁,而只感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渐渐在心中升腾。
“做人偶的天赋啊……”于生嘀咕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刮刀,以及几乎已经用完的补土罐,一时间不敢确定刚才艾琳到底是恭维还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人偶的天赋,倒是突然联想起了刚才那两节被他胡乱操作结果成功“注灵”的藕。
看样子艾琳已经彻底忘记这茬了。
就在这时,一阵从楼梯方向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于生的胡思乱想,也打断了正在阁楼上跑来跑去的艾琳。
于生转头一看,便看到一对毛茸茸的白色大耳朵从楼梯口冒出来,然后是正在东张西望满脸紧张加好奇的胡狸。
妖狐少女身上套着一身显得有点过于宽大的睡衣睡裤,银白色的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她大概是循着气味找到了这里,看到于生和艾琳都在,脸上立刻便浮现出开心的笑容:“啊!恩公,还有艾琳,你们都在!”
然后她又注意到艾琳的手脚已经“痊愈”,顿时十分惊喜:“艾琳,你的手,长回来了?”
“于生给我修好啦!”艾琳高兴地举起双手给胡狸展示着,然后又原地跳了跳,“腿也修好啦!”
“恩公,仙法很厉害,”胡狸一愣一愣地看着完全恢复过来的人偶,扭头看向于生时脸上甚至带着敬意,“会幽冥通途,能塑体还阳,还懂得炼制傀儡。”
于生想了想,这狐狸说的幽冥通途大概就是他“开门”的能力,而且她貌似把艾琳当成了是他炼制的傀儡人偶。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艾琳果然就蹦起来开始大吵大闹:“什么叫傀儡!我是来自爱丽丝小屋的活人偶!受赐福的懂不懂!你个野狐狸不懂不要瞎说!”
胡狸愣愣地听着小人偶吵吵闹闹,紧跟着低下头:“哦,我不懂,我不瞎说了。”
艾琳吵闹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有点懵,她平常跟于生斗嘴惯了,头一次遇见这么老实巴交不跟她胡搅蛮缠的,脑海里一下子没了预案,便呆在原地。
而紧接着,于生又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有点错愕地看着胡狸身后:“……你尾巴呢?”
艾琳也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胡狸身后的尾巴都不见了。
“我收起来了,”胡狸笑了起来,微微侧过身,紧接着便只听到“嗡”一声宝刀出鞘般的动静,妖狐少女身后华光骤起,一大片毛茸茸又蓬松的大尾巴砰一下子绽放开来,“门很窄,又总是碰到东西,就收起来了。”
正站在她旁边的艾琳“哎妈”一声,瞬间就被那一大片突然冒出来的尾巴给弹飞出去,在地上连滚带爬了好几米。
胡狸顿时一声惊呼,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把在地上骂骂咧咧的艾琳给拽了起来。
于生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第一反应却是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把尾巴都发射出去了……”
紧接着他又冒出个古怪的问题:“……为什么尾巴冒出来是‘嗡’的一声?”
胡狸想了想:“也可以是‘砰’。”
刚被拽起来正准备接着骂街的艾琳闻言都是一愣,呆呆地看着胡狸:“……你自己给配的音啊?!”
“狐狸把尾巴露出来之前,要发出声音,提醒周围人躲避,”妖狐少女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她现在说话已经比最初见面时流畅了很多,但还是会有一些奇怪的停顿,“但你,没躲开。”
艾琳瞬间暴跳:“我哪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你这到底是哪来的狐狸啊!?”
胡狸仔细想了想,有些沮丧地摇摇头,耳朵也跟着耷拉下来:“我,不记得了。”
这次反而轮到艾琳表情一滞,小人偶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你别认真啊,我就是随口一说的……”
于生来到胡狸身旁,认真思考了片刻之后很认真地开口:“别太沮丧,也不一定就回不去了,说不定将来就找到家了。”
胡狸的耳朵激灵一下子又竖起来:“恩公的幽冥通途,能送我回去?”
“他那门哪都能去,有时候一把拉开还能钻到人炼丹炉里呢,”艾琳在一旁叉着腰,神气的模样就好像那是她的本事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开到能去你老家的门了。”
说到这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又扭头看向于生:“哎那要不要再去上次那个炼丹炉看看?那边也有仙人什么的,万一是胡狸老家呢?或者听说过也行,毕竟感觉都是一个系统的……”
于生闻言面露难色:“就上次那情况……对面怕是会直接打过来。”
“哦,倒也是,我要是门对面的我也想打死你。”
胡狸听着于生跟艾琳俩人交流,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一脸迷茫。
于生见状干咳两声,有些生硬地说道:“我们在讨论该找谁打听你的来历,你别着急啊,我会帮你慢慢找的。”
“恩公,不必太费心,”胡狸这次听明白了,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能找到,更好,找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不记得老家的模样,回去也,没有认识的人。”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在自己的尾巴里掏了掏,摸出那两枚尖利的犬齿,脸上露出了柔和而略带宽慰的笑容。
“已经找到,爸爸妈妈了,不回去也行。”
“……你能这么想也好,”于生轻轻呼了口气,对妖狐少女点点头,“那今后你有什么安排?想过今后的事情吗?”
胡狸神色中有些茫然,听到于生的话之后愣了好久,才迟钝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小声说着,语气间不安的如一只初次离巢的幼兽,“我第一次离开那座山谷。这里很好,但东西都很奇怪,我……都不懂,也不知道从哪里……找食物。妈妈说过,狐狸不能忘恩,但我又不知道能帮恩公干什么。”
她说话仍然有点颠三倒四,但于生全都能听懂。
他笑了起来,宽慰着这只有些惶恐不安的狐狸。
“那你今后就住在这里吧,我这里还有空房间——以及充足的食物,不用担心饿肚子。至于你能干什么……今后就帮我打架吧,暂时先这样。”
于生仔细寻思了一下,感觉自己也不了解这只狐狸都有什么本事,虽然都说妖狐报恩改变命运,但看样子让她帮忙写个C语言画个插画做个ppt多半是不行,倒是这姑娘的亚音速头槌和把尾巴发射出去的那招威力着实惊人,今后跟异域打交道的时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高端战力——到时候艾琳负责硬控,胡狸冲上去打人,他就可以安心在旁边喊6了,确是一桩美事。
胡狸却看起来有点迷茫:“打架?”
“今后我们还会跟更多的异域接触,就像那座山谷一样,这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异常空间’,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实体,”于生慢慢说道,“可能会有别人像你一样被困在了里面,也可能有其他人出于各种理由向我们求助,而我自己……也有继续跟其他异域和实体打交道的理由,总之,我需要帮手。”
胡狸听着,却突然显得有些紧张:“那……还会被困住吗?”
于生一怔,但很快,妖狐少女这格外真实的反应却让他露出了笑容:“你忘了我的‘幽冥通途’了?”
胡狸呆了呆,脸上终于慢慢露出笑容。
她开心地点了点头:“好,我就帮恩公,打架!”
这间始终无法打开的上锁房间里藏了一个人——这件事让于生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而紧跟着冒出来的,便是抑制不住的一连串猜想。
那是谁?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时候藏进去的?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躲进来的,还是在自己两个月前抵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自己曾经长时间待在这座大房子里不出门,他可以确定期间二楼这间屋子从未被人打开过,那么房间里的人就一直藏在里面?是房间中另有通道,还是说……
那个发出轻笑的,真的是个“人”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起伏上涌,于生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平静下来——似乎是之前遭遇那只“青蛙”的经历带来了某些变化,也或许是“死而复生”带来的影响,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态……有些奇怪。
那个声音听不出善意或恶意,但能听出切切实实的诡异,可于生发现在最初一瞬间头皮发麻的感觉之后,所有的恐惧和迟疑都从自己心里消失了,他现在剩下的……只有强烈的好奇。
他想搞明白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想搞明白这座被自己当成落脚点的大房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里是他的安全屋,是他在这座巨大城市里唯一的“家”——安全屋里,不能有不安全的东西。
他慢慢凑上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仿佛还隐藏着低低的笑声,但也可能只是错觉,那或许只是空洞的风声在他耳朵里打转。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开门,我听到你了。”
门当然没有打开,但那空洞的轻笑确实消失了。
意料之中的情况,于生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离开——他去了隔壁那间堆放着很多杂物的屋子,去里面拿了一把斧子。
回到上锁的房间门前,他沉默着高高举起斧子,用上全身力气劈砍下去。
利斧砍在薄薄的木门上,发出金属碰撞时的尖锐声音,斧刃前火花四溅,看似一脚就能踹开的房门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那个轻笑声又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但于生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一脸平静地再次抬起斧头,就像在做一件格外认真、细致且需要耐心的工作,继续一斧头一斧头地劈砍下去。
他知道,这扇门是打不开的,用电钻和电锯都打不开,但即便知道这一点,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也几乎每天都会尝试用各种方式来打开这扇门——今天从门里传来了一个诡异的声音,反而更加激起了他要在今天打开这扇门的动力。
而随着一次次劈砍的无功而返,这份动力反而越发充足起来,于生手下每一斧的劈砍都变得更加用力,更加顺手,甚至……更加贴合他自己的心意。
他那逐渐放空的大脑里甚至凭空冒出些稀奇的联想来——他觉得自己就好像那个在月亮上砍树的吴刚,只要把那棵该死的桂花树给砍下来了,旁边看戏的嫦娥、玉兔、光头强和西西弗斯就会围成一圈给自己鼓掌……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西西弗斯会出现在自己的联想里。
而那个从门背后传来的轻笑声却越发刺耳起来,甚至在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靠近,就好像声音的主人已经一步步走过来,正贴在那扇木门的背后,就好像她完全知道这扇门的坚不可摧,便肆无忌惮地隔着这道叹息之壁嘲讽着正在外面挥舞斧子的于生。
但突然间,那个诡异刺耳的轻笑声中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听上去带着紧张和恼怒:“你能不能别乐了啊!他真把门打开了进来第一个砍的是我!”
门里面的轻笑声顿时就不乐了。
正举起斧头往下砸的于生也瞬间一愣,然后就听到自己腰发出嘎嘣一声。
伴随着嘎嘣声,他手里收不住劲的斧头也跟着落下,砍在了一个完全不在他计划中的位置。
与之前刺耳碰撞声完全不同的某种清脆声响从门上传来,于生手中斧子落在地上,紧接着,他便猛然抬手……扶住了自己的腰。
腰疼,闪的挺严重,激灵激灵的疼。
他扶着腰艰难地凑到门前,缓了两秒钟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刚才最后一斧头砍中的位置上。
有一道“闪光”停留在距离门板大概两三厘米的地方,位置是在门轴的一侧,那好像是斧子砍下去时溅起的火花,却仿佛被固定在空气中一样凝滞在了火光炸亮的那一瞬。
而借着这一点亮光,于生隐隐约约看到那附近的门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伸手向那里摸去。
门背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尖声惊叫:“呀——”
于生猛然睁开了眼睛,客厅明晃晃的电灯显得有些刺眼,躺在沙发上入睡则让他感觉浑身酸痛,不远处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表盘上的时间显示他刚睡了不到四十分钟。
于生躺在沙发上愣了一会,脑海中有些麻木的记忆才终于逐渐清晰起来。
自己睡着了……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他发着呆,但突然间,他感觉不对。
那个“梦”的过程过于真实了,细节又过于清晰完整,他甚至能清楚地记得斧子握在手中的触觉,记得那扇门上凝滞的火光,记得……
他忽地从沙发上坐起身,猛然抬手……扶住了自己的腰。
腰疼,闪的挺严重,激灵激灵的疼。
“卧……嘶……槽……”于生忍不住口颂赞词,刚闪的腰搭配上猛起的动作再加上沙发睡觉带来的全身酸痛产生了混合疗效,一瞬间让他觉得还不如让那个青蛙捅心脏,好歹那个就疼了两秒——然后他才一边按着腰一边艰难地站起来,同时心中愈发肯定了那绝对不是个普普通通的“梦”。
梦里闪的腰可疼不到现实,真的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出现了。
那玩意儿入侵了他的“安全屋”。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和心态,让腰疼别太影响自身活动,然后略作思考,才龇牙咧嘴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他一手拿着甩棍,又来到放着杂物的房间,找到了梦里用过的那把斧头,握在右手中——斧柄握在手里的感觉和梦里一模一样,甚至木柄上仿佛还残留着他自己手掌的温度。
他来到那扇锁死的门前,门仍然完整如新,而且也看不到梦中劈砍时留下的那道“光痕”。
门里面则安安静静。
就好像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于生还清楚地记得那道光痕的位置。
他把甩棍挂在腰上,把斧头换到左手,伸出右手去摸索着门上,摸索着梦里那道被自己砍出来的闪光所在的位置……他记得是在门轴附近,当时自己看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
下一秒,他摸到了一个把手,一个肉眼无法观察到的把手。
但他清楚地记得,这里是没有把手的,早在自己第一天发现这扇锁死的门时他就检查过了这扇门的每一寸细节,摸索过它的每一处表面,他可以肯定,自己根本没有摸到过什么“不存在的把手”!
为什么?是因为自己在梦中观察到了它?是因为自己用斧子“勘破”了某种伪装?因为自己确认了它的存在,所以它就真的存在了?
于生脑海里把自己看过的电影电视游戏小说全过了一遍,瞬间找了一大堆可能的理由,而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已经握住了那个肉眼看不到的门把,然后轻轻一转。
坚不可摧的锁死房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从门轴的一侧打开了。
那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从渐渐打开的门缝看进去,唯有地板与墙面,从门口撒进去的灯光一点点照亮着那片昏暗的地方,然而直到小心翼翼地将门完全打开,于生也没有看到那个在房间里发出嘲笑的声音的主人。
他一手紧握斧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却发现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连一张床、一把椅子都没有。
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陈旧的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斑驳。
但突然间,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什么。
房间里是有“东西”的,在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精美的画框,画面边缘装饰着繁复而古典的藤蔓花纹,画面中央是作为背景的、覆盖着柔软红毯的座椅。
但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了,并没有一个发出嘲弄笑声的诅咒幽灵坐在油画里看着闯入者。
于生皱着眉,仔细盯着那个大约半米高的油画框看了半天,一边保持住视线一边摸索着找到了门框旁的电灯开关,打开了房间的灯光。
在灯光照耀下,油画上的细节更加纤毫毕现。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油画前,盯着观察了许久。
然后就看到了画框角落非常非常不明显的一点……裙角。
“……”
他想了想,表情有些怪异地开口:“在吗?”
“不在!”
油画里传来一个心虚的声音。
随着门砰然关闭,来自遥远星空的暗淡星光随之消失在于生眼中——足足过去半分钟后,他才从那一瞬间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然后长长地吸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冒出些冷汗来。
开门之后,不一定会抵达某个异域或星球上的某个“地点”,甚至有一定概率直接进入太空?
这“门”的随机性和随机范围远远超出了于生想象!
这一刻于生甚至感到了一股庆幸——他庆幸自己第一次不小心打开“门”的时候是一脚踏进了异域里,而不是把门开在了宇宙深空,如果当时真的这么倒霉,那他简直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最糟的情况下,他可能会在外太空恶劣的环境中迅速而不间断地持续死亡-重生的过程,中间或许根本没有维持清醒思维的机会,更不要谈在这迅速而持续的死亡过程中摸索、掌握开门的能力——即便他真的奇迹般地抗住了,或者幸运地在某次误打误撞中打开了返回地表的门,这之前也一定是一场极其可怕的经历。
而在砰砰直跳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之后,于生立刻开始分析刚才开门过程中新掌握的情报。
当大门打开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对面的真空环境所带来的恐怖“吸力”,似乎也没有感觉到外太空应有的冰冷。
但之前几次大门打开的时候,他既可以听到门对面的声音,又可以感受到门对面的一些环境影响——比如某个荒芜星球上灼热的气流。
这是为什么?是“门”本身还具备某种过滤性?当两侧环境差距过于巨大的时候,它就会主动隔绝这部分影响?还是“外太空”本身有什么特殊性,属于某种只能看到,无法真正抵达的“坐标”?亦或者……刚才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外太空,而是另外一种看起来像是星空的“异域”……
于生思索着,回头看了油画里的艾琳一眼。
艾琳犹豫着看着这边:“还要继续吗?刚才你好像吓了一跳……”
于生闭了闭眼睛,待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坚定。
“继续。”
他再次将手握住了门把,但比上一次更加谨慎,他更加仔细地感知着那微妙而细微的“灵性指引”,同时尝试着回忆自己之前几次成功开启大门时的感觉,尝试着……复现某一次的通道。
他慢慢将门打开,门对面只是一幕平平无奇的景象,看上去像是一片荒芜的海滩。
那并不是他曾经开启过的任何一扇门。
而后,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一遍遍开启大门,寻找着那条可以通往胡狸身边的路。
或者其他任何一条可以复现的通道——只要能让他掌握开门的规律就行。
而在这不断的尝试中,某一刻于生心底甚至产生了一个短暂的念头——会有某一扇门,背后是他记忆中那熟悉的“故乡”吗?
他还记得,自己是在某天早上推门离家之后来到这座“界城”的,尽管没有任何明确证据,但他现在愈发怀疑那才是他真正第一次“开启大门”的时刻。
只不过,那时候他毫无自知。
那么未来的某一次开门中,他会推开大门,看到记忆中的家吗?
于生强行压下了心中这个突然冒起的念头,他知道自己现在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做,回家……便当成一个暂时埋在心底的期望吧。
门一次次打开,光怪陆离的,平平无奇的,荒诞诡异的,甚至……繁华热闹的。
无数遥远的世界在每次短暂的开门关门过程中扑面而来,又砰然关闭,而在这不断重复的过程中,于生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个世界……果然不只有界城。
在这座巨大的、似乎具备种种特殊的“交界之城”外面……竟如此宽广无垠。
如此多的风景,如此多的奥秘,如此多奇奇怪怪又形形色色的远方——就在每次开门的时候,就在他的随手推拉之间。
他并没有被困在这座城中。
艾琳也好像慢慢兴奋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位画中人偶在兴奋个什么劲,但她与于生一起看着门外的风景,显然也逐渐兴致高昂。
她没办法移动,便开始在一旁评论着门外的一幕幕——
“这座山好高!山上有个发光的东西哎,将来有机会去看看吗?”
“大海!好大的鱼!”
“哇!全是雪哎,但怎么是淡蓝色的……看着不像有生命的样子……”
“……是个厕所,赶紧走赶紧走。”
“……吓我一跳有鬼啊!”
人偶一刻都不安静,看见门外出现什么都会哔哔个不停,于生起初还觉得有点聒噪,但渐渐的,艾琳那总有新花样的咋呼反而变成了枯燥“测试”过程中的一点乐趣。
而后,在某次开门的前一刻,他忽然感觉心底一动,就好像用老式的旋钮电容调频收音机搜索一个非常窄的波段时终于“碰”到了合适的频率,他感知到了一个曾经开启过的通道——不是那座充盈着饥饿的山谷,但也是他确实开启过的一扇门。
于生猛然抓住了那种感觉,而后第一次主动控制着自己的“灵性指引”,全无手法,仅凭本能地向着那个熟悉的通道靠拢——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望向对面。
他看到门框周围有火焰在燃烧。
他还看到远方有一间庄严古朴的殿堂,有灵华光彩飘荡在大殿的飞檐廊柱之间,又有一个穿着锦衣华袍的俊美青年,以及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人。
青年正被老头挂在房梁上抽。
那老头中气十足,这边都听得清清楚——
“枉你跟为师这么多年!竟私下里偷修魔道!说!丹炉里炼化生灵是怎么回事!人头是怎么回事!你你你……你可是真的害了无辜!?”
锦衣华袍的俊美青年在房梁上一边扭一边大喊:“师尊冤枉啊!我就是炼的普普通通的蕴灵丹!我哪知道小师弟怎么会看到丹炉火门里冒出个人……嗷嗷别打,别打了师尊,冤枉啊!”
老仙师闻言几乎要跳起来:“休得狡辩!为师此前检查丹炉,甚至都窥见了生灵灵性!你那丹炉里确有过活人!”
于生这边目瞪口呆,紧接着他便看到门框旁边又冒出个小个子身影,赫然是之前那个拿扇子的道童——小屁孩瞪大眼睛朝门这边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着就往大殿方向跑去:“师尊!师尊!大师兄的丹炉里又有人头冒出来了!还是之前那个!”
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就把铜头皮带抽出来了……
当然也可能不是铜头皮带,太远了看不清——只是从青年瞬间的大叫判断,那玩意儿威慑力不下铜头皮带。
于生砰一声关上了门,惊愕,激动,兴奋,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过了好一会,他才呼地转头对艾琳惊喜大叫:“艾琳!我成了!我成了!”
艾琳被吓了一跳:“你冷静点,成什么成了?”
“刚才那条通道是以前开启过的!我刚才自行控制着又开启了一遍——这个过程可控!可复现!”
他又兴奋又激动,确认了自己真的可以控制那种微妙的“灵性指引”之后,也就意味着他同样可以控制并复现其他任何一条曾经开启过的“大门”,包括胡狸所在的那座山谷!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回忆起之前落入山谷中时心底感知到的那个“频率”,哪怕只是找到相近的频率也行,穷举下去,直到找到!
艾琳显然也跟着于生兴奋起来,不过人偶小姐这次倒是意外的很快恢复了冷静,她开口提醒着:“那什么,你是不是先跟刚才那扇门对面的人解释一下情况……挂在房梁上那个快被打死了……”
于生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茬——主要是之前每次开门都很随机,他还不适应这种开门过程可控,许多事情可做的情况。
而后他便伸手握住了门把,但心底又闪过一丝犹豫。
对面的人好说话吗?那仙风道骨的……会不会就是胡狸提到的“仙人”?但又不像,主要是画风不像是会开旅行社的那种仙人,或许不是一个体系的……待会解释不好了对方打过来怎么办,他自己一个凡人肯定打不过……那就只隔着门说句话?对面应该没办法顺着门打过来吧……毕竟之前自己把门关上之后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也只是察觉了“生灵灵性”,而没有顺着门找上来……
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急转闪过,于生终于咬了咬牙,再次集中精神尝试着锁定之前开门的频率,确认数次之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
成功的喜悦从心底浮出,他成功地再次复现了那条通道——
仙风道骨的老头正押着那个被抽了半天的华服青年乘着一片霞光从远处飞来。
于生隔着门,也不敢靠近,就这么大声喊了一声:“都是误会!”
然后那个华服青年直接就从云霞上掉了下来,几乎要哭出来一般大喊:“不带这么玩的啊!不知对面哪位仙尊前辈,晚辈有得罪之处您明说啊!”
“我不道啊!我路过的!”于生真的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你丹炉啊——误会,真是误会。”
然后他就直接把门关了。
主要是真的怕对面的仙人打过来。
而后于生回过头,跟油画里的艾琳大眼瞪小眼。
“……你觉得我解释清楚了吗?”
艾琳呼呼点头:“我觉得解释清楚了。”
“……感觉挺对不起人的。”
“……下次应该遇不到的,世界这么大是吧。”
“嗯,有道理。”
艾琳骂的可难听了。
于生都不知道一个被封印在油画里的人偶是怎么能有这么丰富词汇量的——而且从楼梯上一路滑下去的时候还能连贯骂街,中间连气都不带喘的。
怕不是因为本体是个人偶所以压根没有呼吸的功能。
不过于生仍旧很淡然,艾琳从楼梯滑到地上之后骂就让她骂,他照样是不慌不忙地扶着扶手慢悠悠地走了下来——主要是腰疼,也走不快——等来到一楼之后才费劲地弯下腰去,把艾琳的画框拎了起来。
“你有病吧!”艾琳在油画里抱着毛绒熊怒目圆睁,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有你这么直接把人从楼上扔下去的吗?万一把画摔坏了怎么办!”
“腰疼,你这画太沉,抱着下不去楼,”于生一脸坦然,拎着画框慢慢向餐厅方向走去,“我观察过了,你这画框结实得很,而且真把画框摔坏了说不定你就脱困了呢?”
“真要那么容易从这里面出来我还至于被封印到现在?!”艾琳气恼地坐回到椅子上,“啊,脑壳晕乎乎的……”
于生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很认真地看着油画中的少女。
艾琳被这视线看的有点发麻:“你……你又想干什么?我跟你讲你要是再把我从楼梯上扔下去我饶不了你啊,我天天趁你睡觉往你梦里钻,你梦着考试我就响铃,你梦着打游戏我就拔线,你梦着出门我就开辆泥头车追你,你梦着搞对象我……”
这倒霉人偶怎么垃圾话这么多!
于生强忍着把艾琳拖到二楼从上面再扔下来一次的冲动,绷着脸努力让自己显得认真一点:“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封印’的原理是什么?你说的找人帮忙脱困……那要怎么才能帮你脱困?”
艾琳没想到于生要说的竟是这个,闻言顿时一呆,愣了两三秒后才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你……你答应要帮我从这里面出来了?!”
“不是你说要找人帮忙脱困的吗?”于生皱了皱眉,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先问问,还没答应呢……”
艾琳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不等他说完便急匆匆地开口:“有三……不对,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最好,就是找到我的身体,我不知道它现在在哪,但肯定是在某个地方……或许是离这幅画不远的地方,总之找到原本身体就一切好办,让我靠近它,我就可以从这幅该死的画里出来了……
“但如果找不到,或者我原始的身体已经被破坏了的话,那就只能是第二个办法了,造个新的,不过新造的身体肯定没有原始的好用,适应起来也麻……”
于生一直很认真地听着,这时候忍不住插了个嘴:“造个新的?怎么造?我找个人偶店买个现成的行不?”
“当然不行!”艾琳立刻说道,“我是‘爱丽丝的人偶’!受赐福的活人偶懂不?怎么能跟商店里那种三分娃娃四分娃娃一样?”
说到这她顿了顿,才表情略带严肃地继续开口:“活人偶都是从爱丽丝小屋的花园中诞生,我们的原始身体也来自那里,但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和花园的联系,又无法从画中离开,因此也没办法返回花园进行重生,不过即便没有花园,我们也有一套在现世制造临时躯壳的办法来应急……但虽然是应急的临时躯壳,制造起来也不容易。
“首先,你需要找到会自动生长的头发,活物般蠕动的泥土,折断又愈合的死人骨头,以及一滴活人偶的眼泪——两滴也行,这样我的皮肤会更好一点——然后你要用炼金术将以上材料二次活化,再将自己的血涂抹……哎你怎么这个表情?”
于生板着脸看着画中少女,良久叹了口气:“……咱们还是说说找回你原本身体的方案吧?”
艾琳眨了眨眼睛:“……你不会炼金术?”
“这玩意儿应该是人人都会的吗?!”于生表情有点抓狂,“而且就别说什么炼金术了,光你说的那一堆离谱的材料我上哪给你找去!你这堆玩意儿真的不是从某个三流奇幻小杂志里抄来的设定?还活人偶的眼泪……我但凡能找到别的活人偶,我直接把你连人带画交给她不就得了!让你姐妹带你回家不比让我瞎折腾好?”
于生自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日尚短,还不是很了解那些诡异的阴影以及阴影背后的超凡领域,但至少从他目前接触过的信息渠道判断,艾琳所提及的那些“材料”绝不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能接触到的东西,这家伙是怎么就这样理所当然说出来的?
而艾琳在看到于生的反应之后表情好像也有点尴尬,她在椅子上稍微挪了挪位置,换了个姿势之后声音都压低不少:“其实别的材料也行,比如从网上买点黏土颜料假发什么的……”
于生:“……?”
他一脸“你TM莫不是消遣洒家”的表情看着画中少女,艾琳忍不住又在椅子上缩了缩:“我这不是希望临时躯壳能尽量好使一点嘛……但造不出金装的话,白板也行。
“不过即使是用那些普通的材料,最后一步还是需要你的血,以及一点点炼金术技巧,我可以教你,这个很简单的,普通人也能成……”
于生第一时间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仿佛陷入了思考,过了几秒钟才突然说道:“你刚才一开始是想说有三个办法的吧,还有一个办法为什么没提?”
“……那个办法不太好,有些代价,”艾琳摆了摆手,一脸老实,“你应该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尝试,毕竟你跟我也不熟……”
“知道不熟就别总那么多废话。”于生随口说着,瞪了画中少女一眼。
艾琳抿了抿嘴唇,有些拘谨(她现在倒是知道拘谨了)地看着于生,小心问道:“那……你要帮我从这里面出来吗?第二个办法其实挺容易的,你哪怕随便捏个身体出来也行,手艺差点没事,只要仪式流程对了,我进入躯壳之后可以重塑……就是别太丑了,起码得像个人。”
这一次,于生没有跟艾琳斗嘴,他只是很认真地思考着,一直思考了将近半分钟才很郑重地给出回应:“现在不能答应,我需要考虑”
他不信任这个画中的少女,至少不敢全信。
虽然她看起来老实诚恳,有点嘴碎又本性不差,个性鲜明又人畜无害,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有坏心眼子,但这一切也只不过是认识不过一天所带来的表面印象——在刨除这些“人性化”的印象之后,艾琳的本质仍旧是一个被封印在油画中的诡异之物。
于生还不至于被她可爱的模样忽悠到二话不说就给这个“画中幽灵”造个躯壳把她给放出来——万一她出来之后真的就面目一变手起熊落把他给斩于哥特裙下了呢……
于生前不久刚死了一次,暂时还不想再死一次。
而艾琳在得到答复之后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了于生一会,便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于生很意外,他本以为还需要跟这个画中少女为这件事扯皮很久,却没想到对方出人意料的……大方。
“毕竟我们还不熟,对吧?”仿佛是看出了于生心中的疑惑,艾琳突然笑了起来,冲着油画外眨眨眼,“等我们熟了,我再问一遍。”
“……好,回头再说。”
于生也笑起来,拎着艾琳的画框来到了餐厅,随手将其放在靠墙的餐桌上立着放好,转身走向厨房。
“我晚饭还没吃呢,先去做饭。”
“好……哎你先把桌子对面那个电视打开呗,我看会电视……”
“事儿真多。”
于生顺手打开了餐桌对面的电视,这才拎起之前随手放在架子上的、从超市买回来的蔬菜和调料去准备自己的晚饭。
他其实是一个很爱做饭的人,而自从来到这座熟悉又陌生的“界城”之后,他更是几乎每顿饭都要自己在家里亲手做才安心——毕竟,只有在这座大房子里的时候,才没有那些诡异的阴影出没打扰自己。
他不介意在外面赶路的时候遇见什么瘦长鬼影,但做饭和吃饭的时候不行,因为这两件事是他人生中的重大事件。
……虽然现在连这座“安全屋”里也多了个诡异的“艾琳”。
不过比起那些在城市街道上出没的鬼影、冻雨和青蛙,一个只能在油画里絮絮叨叨的倒霉人偶总归是可爱多了——起码她不会把自己的心脏给挖出来。
艾琳不光骂人难听,她大声尖叫起来的动静更是让人脑瓜子都嗡嗡。
于生都怀疑这家伙是怎么通过一幅油画发出这么大动静的——整个画布都能当功放呗?
“你别问我原理,我自己都不知道原理是啥,”于生一边掏了掏耳朵一边有些无奈地对艾琳摊开手,“目前可以确定的就是,我能打开‘门’,而这些门可以通往各种各样的地方,既可以是异域,也可以是你刚才所见的……某个遥远的地方。当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到底是异世界还是异星球或者平行时空之类的玩意儿。”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或许应该跟门对面的人打听一下情况?但刚才那个女精灵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艾琳整个人都是半呆滞的,听于生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才反应过来,思索再三才开口:“那……生效条件之类的呢?比如什么情况下可以开门之类?”
“还不太确定,我感觉什么时候都能开,”于生想了想,根据自己目前的感觉一五一十说道,“至于开门方式,看样子是两种,一种是直接打开现实中就有的、普通的门,这种开门非常轻松,有时候甚至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门一开就直接通往‘别处’了,第二种则是你刚才看见的那样——”
于生说着,在空气中抬手比划了一下拉开门的动作。
“一扇凭空创造的门,比较费劲,需要集中精神去感知和想象,而且一旦开门过程中分神了就可能导致门突然消失掉,但好处是不会一不小心就推门进了异域。”
艾琳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于生的动作,目光跟着对方的胳膊来回摆了好几次,憋了半天打破沉默:“……你是人呐?”
于生立刻有点不满意:“这话怎么说的!”
“都这时候了,你还好意思说那句话吗,就那句,前不久你还跟我说过的,”艾琳一边念叨一边回忆着,然后模仿着于生当初的语气神态拿捏着开口,“——我不是人难道你是?”
她正过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于生的眼睛。
“有些人类是可以掌握一些超自然力量的,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
“兴许你见过但是你忘了呢?”于生兀自嘴硬,“你这脑子又不怎么靠谱。”
艾琳呆了呆:“……是,是哦?”
这次反而轮到于生有点尴尬了,他就是嘴硬一下,顺便习惯性跟这个人偶斗斗嘴,万没想到艾琳对自身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第一反应竟然是认了……她认了……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脸上表情,干咳了两声将话题拉回去:“所以现在看来,我当时落入那片山谷跟这座房子的古怪特性并没什么关系,而应该是我开门的瞬间自己打开的通道,因此只要能复现当时的操作,我就可以回到那片异域里,理论上是这样。”
谈起正事,艾琳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这个能力可控吗?”
“……半可控吧,”于生不太肯定地说道,紧接着解释,“我现在基本可以控制什么时候打开通往‘别处’的通道,什么时候推开的是正常的大门,但具体通往什么地方完全无法确定,甚至不排除会一开门直接掉进火山口里。不过……有一点我刚刚确认了。”
艾琳急忙问:“哪一点?”
“通道确实是可以复现的,特定情况下,两次开门可以通往同一个地方,”于生说道,“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精灵,我跟她已经第二次见面了。”
艾琳:“……哦,那怪不得她刚才那个反应。”
于生脸上有点尴尬:“我还不确定这是怎么发生的,但我隐隐约约记住了那种‘感觉’,我觉得只要多尝试多训练几次,应该就可以稳定开启那些连通过一次的‘大门’,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当初进入那片山谷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准备,开门时的感觉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给复现那条通道带来很大难度。”
“但至少你现在终于有思路了不是吗?”艾琳立刻开口安慰道,“我之前还一直觉得你想赶紧回去救那个狐狸是异想天开呢,现在这就变成一个有可行性的计划了啊,对吧对吧?”
于生闻言用有些惊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油画里的人偶,这目光让后者有点别扭地在椅子上缩了缩:“你看我干什么,我说过了你跟纸片人是不会有……”
于生这次没等对方把厥词放完就开口打断:“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几句好话——之前一直以为你只有满嘴垃圾话,没想过你还懂得安慰人。”
艾琳:“……”
艾琳骂人可难听了。
不过于生现在的心情却是大好,甚至连艾琳骂人的动静都可以当成生活中的bgm。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在空气中挥了挥,从餐桌旁起身,在餐厅里来回绕着圈子,看起来干劲十足。
艾琳见状停下了满嘴的鸟语花香,目光也跟着于生转来转去:“你该不会现在就要开始……额,‘训练’了吧?”
“宜早不宜迟,反正我白天睡了一整天,现在精神的很,”于生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练习也不占地方。”
“那你悠着点,再开门看见刚才那个精灵说不定对面一发大火球就崩过来了——你再溅我一身血。”
这垃圾话一听就对味了。
于生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目光便落在了旁边的厨房门上。
凭空开启大门需要额外的精力损耗,作为练习的话,当然还是用不怎么产生消耗的“实体门”更合适。
不过在此之前,于生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回过头,看着餐桌上的画中人偶。
艾琳想了想:“……让你悠着点?防止对面那个精灵一个大火球崩过来?”
“我指的是更欠揍的那句。”
艾琳嘴角抽了一下:“你别溅我一身血!”
“对,就是这个,我想先测试一下这个,”于生咧开嘴角,笑着来到餐桌旁,抬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把小水果刀,“我的血。”
艾琳肉眼可见的一惊,整个人直接抱着玩具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哎你干什么!我就是随口说一句你至于动刀子吗!我警告你我可是特别好惹的啊,你不用动刀子都行,你把那玩意儿放下,画布划拉一下说不定我都裂了……”
这人偶一慌张就哔哔哔哔了一大串出来,于生不禁皱起眉头:“紧张什么紧张什么,我又没说是要切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把小刀抵在自己的手指上——但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换到了手背,接着一咬牙一闭眼,噗嗤就是一道口子。
甚至不太疼。
艾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于生把不断流血的手朝自己凑过来就连连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惊呼:“你干什么啊!等会……你别是信了小说里滴血认主那套玩意儿吧?我跟你说了平常少看点……”
“第一,我就是写小说的,虽然混的不咋样,但我对你对小说有意见这件事很有意见,”于生撇了一眼满脸惊恐的画中人偶,“第二,这跟滴血认主没啥关系,我只是想测试一下某些猜想——在那座山谷里的时候,胡狸接触到了我的血液,之后我和她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想看看类似的事情是否会发生在你身上。”
于生指的是胡狸在接触了他的血液之后突然变得能够察觉他的“死亡”,以及他能够感知到胡狸部分思维和记忆这件事情,另外他也怀疑自己的梦境世界中出现银白妖狐的投影也跟这份“血的联系”有关。
艾琳则在听到于生的话之后微微一怔,紧接着察觉到了对方的认真态度,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她还是渐渐安静下来,即便看着还不太情愿(主要是不太信任于生这可疑的操作过程),她仍旧做出了配合的态度。
当然,配合的主要原因是跑不掉,毕竟封印在油画里,平常她除了大声哔哔之外也什么都干不了,而现在于生基本上已经适应她的大声哔哔了……
但说实话,艾琳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测试伙伴”。
毕竟她的“体质”有点特殊。
于生很难确定自己的血是施加在了艾琳身上,还是施加在了那幅作为封印媒介的油画上——他把自己的血液涂抹于画框,又趁着伤口没有愈合,挤了一些血滴在画布上,但不管哪种操作,他都没办法像胡狸那次那样,让自己的血直接接触到油画中的人偶本体。
艾琳抬头看着,也不知道她在油画中的视角具体是怎样——但她显然感知到了血液的接触。
可也仅此而已。
油画并没有像当初胡狸舔舐鲜血那样把于生的血给“吸收”进去。
“有什么感觉吗?”于生等了好一会,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艾琳想了想:“……热乎乎的?但现在凉了。”
于生:“……那看来就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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