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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国医:姜灼传全局

轻拢慢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王虎想要跟着诸葛曜一同去,却被诸葛曜留下来,理由是要他处理魏长欢与郑无空被困一事,魏长欢与郑无空都不是一般人等,这件事可大可小,确是重中之重,王虎知晓其中的厉害,只得留了下来。诸葛曜裹着白色轻裘,持着一把青油纸伞,顶着簌簌飘下的风雪,往姜灼所住的帐篷走去。许是刚病过一场,诸葛曜的脸色有些苍白,半掩在白色狐裘中,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愈发衬得脸色苍白。人与景,几乎成了一体。**阿青收拾完帐篷,端着脏水正往外走,可她一打起帘子,便看到诸葛曜来到了帐篷前。阿青忙抱着木盆站在一旁,微微弓着身,道:“奴见过胶东王。”“起。”诸葛曜手微微一抬。“胶东王,您前边刚病了一场,如今好不容易降了体热,怎地冒着风雪跑了出来?”阿青立在帐篷外,有些局促。...

主角:姜灼姜昕   更新:2024-11-13 10: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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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灼姜昕的其他类型小说《第一女国医:姜灼传全局》,由网络作家“轻拢慢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虎想要跟着诸葛曜一同去,却被诸葛曜留下来,理由是要他处理魏长欢与郑无空被困一事,魏长欢与郑无空都不是一般人等,这件事可大可小,确是重中之重,王虎知晓其中的厉害,只得留了下来。诸葛曜裹着白色轻裘,持着一把青油纸伞,顶着簌簌飘下的风雪,往姜灼所住的帐篷走去。许是刚病过一场,诸葛曜的脸色有些苍白,半掩在白色狐裘中,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愈发衬得脸色苍白。人与景,几乎成了一体。**阿青收拾完帐篷,端着脏水正往外走,可她一打起帘子,便看到诸葛曜来到了帐篷前。阿青忙抱着木盆站在一旁,微微弓着身,道:“奴见过胶东王。”“起。”诸葛曜手微微一抬。“胶东王,您前边刚病了一场,如今好不容易降了体热,怎地冒着风雪跑了出来?”阿青立在帐篷外,有些局促。...

《第一女国医:姜灼传全局》精彩片段


王虎想要跟着诸葛曜一同去,却被诸葛曜留下来,理由是要他处理魏长欢与郑无空被困一事,魏长欢与郑无空都不是一般人等,这件事可大可小,确是重中之重,王虎知晓其中的厉害,只得留了下来。

诸葛曜裹着白色轻裘,持着一把青油纸伞,顶着簌簌飘下的风雪,往姜灼所住的帐篷走去。许是刚病过一场,诸葛曜的脸色有些苍白,半掩在白色狐裘中,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愈发衬得脸色苍白。人与景,几乎成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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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收拾完帐篷,端着脏水正往外走,可她一打起帘子,便看到诸葛曜来到了帐篷前。

阿青忙抱着木盆站在一旁,微微弓着身,道:“奴见过胶东王。”

“起。”诸葛曜手微微一抬。

“胶东王,您前边刚病了一场,如今好不容易降了体热,怎地冒着风雪跑了出来?”阿青立在帐篷外,有些局促。诸葛曜收了伞,抖了抖上面的雪花,道:“听闻是你家女郎救了本王,我便过来亲自道谢。”

阿青:“本不是什么的大事,怎好劳烦胶东王?您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罢。”

“不必。”诸葛曜略略看了她一眼,不顾阿青的阻拦和撵人的姿态,撩起帘子便信步往里走去。

“胶,胶东王,女儿睡下啦,您……”阿青慌忙将木盆放下,冲着诸葛曜的背影喊了一嗓子,诸葛曜却跟没听到似的。见他这般径自走了进去,阿青急的直跺脚,随后一扭头跟着走了进去。

多一个人,总好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进入营帐,诸葛曜扫了一圈,并未看到姜灼。目光一扫,他看了一眼前头的屏风,便径直往那边走去。

阿青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她赶紧走了上去,拦住诸葛曜:“胶东王,女儿已睡下了,您这个时候进去不太好罢?您与女儿男女有别,传出去……不太好。”

诸葛曜看着她,目光清冷:“让开。”

“这……”

“让开。”诸葛曜的声音轻缓,浑身也不知是风雪的冷意,还是自身的寒意,硬生生让阿青打了个颤。

阿青咬了咬唇,顿了一会儿,她便往旁边移了移,将路让了出来。

诸葛曜看也未曾看她,大步从她身边走过,进了屏风之后。阿青苦恼地揉着衣角,她跺了跺脚,便立在屏风外看着等着。

却说另一边,诸葛曜走到屏风后,便看到姜灼躺在榻上,精致素白的小脸上,透着丝丝疲惫,睡的正香。刚才的动静,似乎并未惊动她。诸葛曜在塌边坐下,塌子一矮,姜灼似有了些感应,但疲乏的厉害,朝里挪了挪便继续睡了。

营帐里升着三四个地龙,温度有点高。姜灼睡熟了,好像觉得有些热,略略推了一下被子,幸好她穿着衣裳睡的,若不然……

清冷的眸子里,似有破冰之意。

诸葛曜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这天儿太凉,仔细伤寒了。姜灼纤细的眉头微微蹙起,下一秒却又熟睡起来,她实在是太困了只想睡觉。见她睡得香,诸葛曜并不打算叫醒她,替她捋顺额前的发丝,诸葛曜俯下身,轻声说了一句话。

“好好睡一觉——”

语罢,诸葛曜勾起唇角,袖子轻撩,便往外走去。

一直立在外头,噤若寒蝉的阿青,看着诸葛曜没有一会儿便出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眸光一抬,见诸葛曜面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她登时低下头立在一旁。

诸葛曜根本没注意到阿青,径自往外走去。

阿青跟在诸葛曜身后,将他送出了帐篷,身子微微一福:“恭送胶东王。”

往后看了她一眼,诸葛曜并未放在心上,撑起油纸伞,再次往外走去。

天地间,一片素白。

素白之上,一缕白衣,一把描绘青竹的油纸伞,宛若天地间,最后一抹色彩,虽轻描淡写却让人经久不忘。

望着诸葛曜挺直如松且越走越远的背影,阿青在原地站了一盏茶的功夫。等到诸葛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时,她这方才转身回到了帐篷里。直奔屏风后,见姜灼睡得正香,没有被惊醒,阿青狠狠舒了一口气。

胶东王这人太怪了——

那气势淡淡的,却让人不禁害怕。

阿青与诸葛曜左不过见了两面,每一面都那么惊心动魄,让人狠狠害怕,心里打颤。

阿青到现在都想不通,诸葛曜为何要突然来见姜灼这一面,且这么片刻便离开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姜灼这一觉,睡到了半夜。地龙燃烧得正旺,令她咳得厉害。一起身,姜灼便走出外头的矮几前,倒了一杯水,狠狠灌了下去。阿青并未熟睡,听到动静便从另一个屏风后走出来查看。

见姜灼醒了,阿青笑道:“女儿,这一觉睡得忒久了,可睡好了?”

“阿青姐姐……”姜灼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连忙将被子放下,回过头红着一张脸,看着阿青。她实在是太累了,才会一下子睡这么久。

阿青笑了笑,走到矮几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姜灼:“屋里燥的厉害,女儿多喝些水吧。”

姜灼接过来一口气喝完,看着帘子被风雪吹起,露出一片漆黑,姜灼眨了眨眼,问道:“阿青姐姐,师父与魏将军还未回来么?”

“没有。”阿青自她的手里接过茶杯:“听胶东王的亲兵讲,去那个村庄的山道堵住了,胶东王派了不少将士前去,想要重新开道,可天气太恶劣了,山体往下滑的厉害,郑公与魏将军等人,今日是出不来了。”

“好端端的山体怎会下滑?”

“奴听闻,是因前几年姑臧附近的山头,为了挖宝,山里头的芯儿都被挖空了,这些日子天儿又不好,风雪太大,山体便下滑了。”阿青拿过一旁的披风,替姜灼披上,又道:“好些回来的将士说,山道上全被大石堵住了,那石头个个都有一个壮汉那么高咧!”

姜灼点点头,不再言语。


马车里,姜灼坐在角落中,双手抱膝,小脑袋窝在双臂之中,泪水如开了口的壶儿一样,顺着脸颊不断的往下流,郑无空方一掀开马车的帘子,便见她小小的身子,不断颤动,却一丁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他叹了口气,鼻子却也有些酸了。

郑无空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幕,浑浊的双眼,也是红了一圈,两腮的酡红,在冷风中也是愈发明显。

阿青站在马车边,她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郑无空,小声询问道:“郑公,女儿这是……”

“无碍。”郑无空摇摇头,示意阿青莫要多问,阿青顿时没了声音。

**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穿堂风时不时的呼啸而过。

姚玲儿白着一张脸,没有拿出自家药材去救姜修起,她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姜修起在世时,为了救治他人,将家中本就不多的钱财,全拿出去自掏腰包买了药材,他一患病,整个姜家一蹶不起,哪有钱来买她的药材?

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凭什么要损了自个儿的利益,去救姜修起?所以,她从不觉得愧疚,哪怕被姜灼当面拆穿,她仅仅只是有些尴尬罢了。

方才的事情,并未在姚玲儿心上,掀起多大的风浪。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她与魏长欢,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再等一会儿,怕是不好行路了。

姚玲儿想着,快要有答案了,一双眼睛便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魏长欢。

良久,魏长欢都不曾说话,只一双如刀锋般的犀利眼睛,落于她身上,仿佛几把利刃,在将她凌迟一般,姚玲儿死死的咬住唇瓣,抓着自个儿的衣角,却不知手心里的冷汗,已然把衣角浸湿。

时辰过去好久,久到姚玲儿几乎站不住,魏长欢终是开了口:“本将答应你的条件,且先把药材拿出来罢。”

姚玲儿大喜过望,她狠狠松了一口气,未曾想过,魏长欢竟然会答应她。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磨得锃亮的钥匙,魏长欢随即让几名士兵,跟着姚玲儿将库房里能够用到的药材,全部搬出来,另外两名留下来,煎煮药材给姚阿爹服下。

库房在姚家的家后面儿,那是一块荒地,姚阿爹手巧地在上面,建造了一间离地一尺高的茅草屋,很结实,很干燥,不会积水,便于存放药材,随着姚玲儿的士兵,进去之后,将里头能够用得上的药材,全部搬了出来,捆在马车后方和马上,准备稍后带回营地。

姚阿爹服下汤药之后,魏长欢便打算带着人离开。

见他们个个翻上了高头大马,姚玲儿急急地问:“你们这就走了,我怎么办?”

“待回长安那一日,本将会派人来接你。”魏长欢看也不看她,便打马走人,但马蹄儿刚扔出去两步,他又勒马停下,姚玲儿提着一口气,却听他冷冷的声音,从马上传来:“你如此唯利是图,不怕哪一日不得善终吗?”

语罢,未等姚玲儿反应过来,魏长欢便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骑着马跑远了。

姚玲儿一噎,望着那队伍跑远了,而魏长欢那句话,却好像在她脑子里生了根,不断地在她脑子里盘旋、回响……

不怕哪一日,不得善终吗……

她为何会不得善终?她又不曾做错什么!

这偌大的姑臧,见姜灼身无钱财,没将药材买给她的人多了去,只多她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姜修起之死,又怪不得她。

是,她是没给姜灼药材,但她又没让旁人不给姜灼药材,姜灼拿不到药材,害得姜修起病死,那是她姜灼没本事,与她何关?纵是官老爷来了,也是怪不得她的!

姚玲儿捏着帕子,仿佛说服了自己,转身踏入了厢房,去照看姚阿爹。

她留了些许药材,等着这几日给姚阿爹煎服。

**

回到军营里,姜灼一股脑儿扎入郑无空的营帐中,再也没有出来,郑无空与魏长欢站在一处,指挥着军士将药材搬入库房,明日分发下去。望着那些忙碌的军士,郑无空重重的叹了口气,魏长欢斜着眸子,瞥他一眼,却不曾言语。

姜灼方一进入营帐,便对上了姜昕惺忪的睡眼,姜昕是被外头的吵闹声给惊醒的,一坐起来,他便发现阿姐不在,再一抬头,就见姜灼从外急匆匆走进来,姜昕睡迷糊了,压根没看到姜灼红红的眼眶,只咕哝了一句:“阿姐,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姜灼眨眨眼,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随即对姜昕微微一笑:“没去哪儿,就是出去转了转,天儿不早了,你早些睡。”

“哦。”姜昕低低的应了一声,抱着厚厚的被褥,倒头睡了下来,不多时,一阵几不可闻地,绵长的呼吸声,便从被褥里传了出来。

姜灼呼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无声走到一旁临时搭建的另一张床铺前,轻手轻脚地褪掉鞋袜,坐进了被窝里。环顾了营帐一圈,姜灼抱着膝盖,下额抵在膝上,想着养父的死,她的眼眶又红了红。

此刻,阿青端着木盆,哈着热气从外面钻了进来,看着姜灼,她连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走到床边站着,将手中的木盆放下,轻声问道:“女儿,泡泡脚,早些睡吧。”

木盆里满是冒着热气,热腾腾的水,泡泡脚,驱驱寒正好。

姜灼扫了一眼,眼里起了一层雾气,她低着头,过了片刻,再抬起头,眸子里一片清明,她冲阿青笑了笑,“谢谢你,阿青姐姐。”

阿青摇摇头,略有些微黄的脸颊,冻得有些红了,姜灼将两只脚放进了木盆里,舒舒服服跑着脚,可越泡她心里越不是滋味儿。阿青看出她心情不好,便安慰道:“女儿,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莫要憋坏了身子。”

姜灼扯了扯唇角,勉强的笑了一下,却没吭声。

阿青叹了口气,蹲下身,便要替姜灼洗脚,姜灼忙道:“阿青姐姐,我自己来吧。”

“这些原是奴该做的,女儿坐着便是。”

姜灼心里一酸。


连日来的风雪,终于停住,久违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投在大地上,渗透进帐篷里。

姜灼将身上的轻裘取下,纤细的眉头依旧紧锁,她看着诸葛阳,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为何我不曾听说过?”

“前天刚传来的消息。”诸葛阳道:“十哥都不一定得到了消息,何况是你?再者说,你去了也帮不上忙,魏大哥与郑公没告诉你,也是常事。”

姜灼点点头,她只能煎煮个药汤,确认是否感染时疫,她确是不行。师父没带上她,自是有他的考量。思及此,姜灼便对诸葛阳与姜昕道:“十一皇子,烦请你带着昕弟出去玩玩,民女刚从姑臧城中回来,得过个热汤。”

诸葛阳一听,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拉着姜昕跑了出去,末了还嘱咐道:“仔细洗了,若是感染了时疫,到时候本皇子铁定将你叉出军营。”话虽难听,却是实打实的关怀。

姜灼笑着应下:“是,谨遵十一皇子吩咐。”这孩子没什么坏心,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送走诸葛阳与姜昕,姜灼便找来阿青,同阿青一道弄了一桶热水,放在屏风后面,由阿青帮她守门,仔仔细细洗了全身。这些天在姑臧城楼,他们每日用热水热汤洗脸洗手,却没功夫也没条件洗个澡。

好不容易总算回来了,自是要好好洗洗,去一去身上的晦气和毒菌,省得回头感染了。

顾忌着这里是军营,又不知郑无空何时回来,姜灼洗得很快。片刻,她拧了一把干净的帕子,擦了身、洗了发,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裙,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轻唤道:“阿青姐姐……”

声音落下半晌,也不见人走进来。

“阿青姐姐,你在外头吗?”姜灼对着帘子外又喊了一声,却始终不见有人回应。暗道了一声奇怪,姜灼擦了擦发丝上的水滴,想要出去看看,这时却见阿青打了帘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走至姜灼面前,阿青欠了欠身:“女儿可是在叫奴?”

“阿青姐姐,你方才去哪儿了?”

“没甚,只是……”

见阿青一脸慌张,欲盖弥彰的模样,姜灼蹙了蹙眉:“怎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青拧着眉,压低了声音,“回女儿的话,中军帐那边当真是出事了。”

中军帐……那不是诸葛曜住的地方吗?姜灼忙问:“那边出了何事?”阿青道:“听说胶东王回到中军帐之后,忽地浑身发热,营中的军医与大夫们眼下都去了前头的村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边想着女儿您是郑公的弟子,便打发了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忽然发热?”姜灼心里咯噔一下,登时联想到时疫。诸葛曜这些天与他们一样,整体呆在姑臧里头,有时人手不够,他也会帮忙搬抬患者,莫非是感染了?

“是啊,听说热得人都糊涂了。”阿青颇担忧的道:“女儿可要去看看?”

“怎会这般?我先去看看。”姜灼忙披了一件干净的斗篷,便急急忙忙往外走去,阿青低着头跟在姜灼身后出了帐篷。两人一处帐篷,便看到素来整日守在中军帐外的胶东王的亲兵,正立于郑无空的帐篷外,焦急的等待他们。

看到姜灼,那穿着甲胄一脸沧桑血气的亲兵,快步走了过来,冲姜灼抱了抱拳,急道:“女郎,还请你随末将走一趟。”那人毕竟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只道阿青已将事情,全数告知了姜灼,方才说完这一句,便急咧咧的拉起姜灼的胳膊,作势便要往中军帐走。

姜灼眉心微皱,微微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阿青道:“将军在前带路,我等跟着就是。”男女大防,不可不顾。

亲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颇有不妥,便道:“对不住,末将也是一时心急。”姜灼略微颔首:“你且前面带路,我这边跟着你去。”说完,她又看向阿青,吩咐道:“阿青姐姐,你且去将我的小药箱拿来,送到中军帐,我先跟着这位将军过去。”

“好。”阿青点点头,看了那亲兵一眼,转头进了帐篷。

**

中军帐在营地中央,从郑公的帐篷出来,斜着走片刻便到。

在路上,那亲兵告知了姜灼,他叫王虎,自胶东王很小时,便跟着胶东王做亲兵,已有十余年,刚才之事,他觉得十分对不住姜灼,还请姜灼见谅。姜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妨碍,便摇了摇头,将此事揭过。

进了中军帐,姜灼率先看到的是一张处理公事的书案,王虎指了指书案后,道:“胶东王正在后头的榻上躺着呢。”姜灼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王虎嘱咐了一下外头的亲兵,等阿青来时,让她直接进来,便跟着姜灼一同,走了进去。

方一进去,姜灼便见诸葛曜躺在榻上,他褪去了白色的轻裘,穿着一袭白色长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白皙的脸庞,透着丝丝红晕,樱色的唇瓣,此时有点绯红,微微张着,传出低低的呼气声。

看样子,病得不轻。

姜灼走至塌前,伸出素白的小手,贴在诸葛曜的额头上,探了探他的温度,入手却是一股滚烫的温度,不用再试,姜灼也能够断定诸葛曜当真是发热了,且热的不轻。

姜灼呀了一声,忐忑地收回手,瞥到帐篷内唯一通风的窗子,此时严严实实的关着,她便快步走过去,将窗子打开,又对王虎说道:“去把帐篷帘子掀开,再拿些干净的帕子,打些冷水来。”若是真是感染初期,通风是最最重要的,其次便是降温。

王虎愣了一下:“胶东王在发热,此时开窗和帘子是为何?”

“来不及和你解释,你且先去按我说的做。”想到阿爹平时为人降热时,会用烈酒,姜灼又补充道:“对了,你再拿些烈酒来,尽快!”

见姜灼一脸焦急之色,王虎应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外跑去,丝毫不知自己为何要听姜灼的话。他出去时,恰逢阿青拎着药箱过来,他忙催促着阿青,让阿青进了帐篷,自个儿便按照姜灼的吩咐,去准备东西。


冷风骤起,卷起一地风雪,停歇半晌的雪花,又一次卷土重来。

魏长欢带着人进了姑臧城,寻找半日,只找到一点儿药材,也不知可用不可用,便全带回了军营。方一回去,魏长欢前往中军帐禀报,却发现诸葛曜并不在帐中,便询问守军,守着中军帐的两名亲兵却道,诸葛曜带着人出去,到现在还未回来。

魏长欢心里一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急急忙忙带着人,骑上马沿着诸葛曜等人出行的路线,去寻找诸葛曜一行人。

走到半道上,魏长欢便与急匆匆赶回来的郑无空三人碰了面,两名亲兵见着魏长欢,立时勒马下来,半跪在魏长欢面前,道:“将军,胶东王出事了!”

闻言,魏长欢眼睛一眯,冷然问道:“出了何事?”

两名亲兵便将在山头上,看到了打斗痕迹,以及几具匈奴尸体的事情,告知了魏长欢。

魏长欢顿时拧起眉头,带着将士赶往诸葛曜与姜灼消失的山头,他原是想让随他而来的亲兵,将郑无空带回去,可郑无空哭天抹泪死活不愿,非要亲自去寻姜灼,无奈,魏长欢只得带着他一同前往。

**

山谷底,是一片山涧,因连日的冰雪封山,山涧已冻成冰川。

诸葛曜一手抱着姜灼,另一只手,握着长剑,翻手插入峭壁之上,那峭壁上挂着冰棱和积雪,长剑插不进峭壁之内,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使得二人不断往下滑落,不过好在积雪与冰棱,达到了缓冲之效,二人的下滑速度并不快,落到山底时,两人也并未受伤。

方一落到山谷底,诸葛曜便将姜灼放下,右肩胛中的箭矢,因这一番折腾,仿佛又深入了一寸,他虽一声不吭,却已是一头冷汗,将姜灼放下之后,他翻手一剑,将箭矢分成两段,只余一小截还在身上,另外一半儿则掉在了雪地之中,为雪地洒上一片红梅。

看到诸葛曜肩上翻出来的伤口,姜灼刚要说话,诸葛曜却丢下淡淡的两个字:“跟上。”语罢,他站起身,对身上的伤口仿若不觉,径自沿着冰川山涧,向前走去。

诸葛曜是胶东王,却也是兵,他十三岁便随军出征,每到一个陌生地方,他便习惯性的先勘察一番,这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上不去了,只得等着他的亲兵,发现他与姜灼失踪,再找人来救他二人。

在此期间,他得找一个地方栖身,总不能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枯坐着,若那样的话,只怕等救他们的人来了,他们也早已冻死。

姜灼站起身来,跟在诸葛曜身后往前走,碧色衣袖下,露出一截染血的皓腕,在方才搏斗时,诸葛曜斩落的另外一支箭矢,箭簇因惯性往前飞,她便伸手上前,挡住了那枚箭矢,而那同时,诸葛曜与她交换了位置,一枚箭矢没入他的右肩胛,另一枚断掉的箭簇,则擦着她的手腕而落。

姜灼从未受过皮肉之苦,手腕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着,疼得她脸上丝毫血色也无。她怕诸葛曜嫌她是个累赘,便一直不曾吭声,一味忍着,渐渐地冷了,又冷又痛之下,痛感似乎被冰冷的感觉取代,好受了片刻。然,随之而来的疼痛加剧,差点让姜灼叫出声来。

诸葛曜察觉到姜灼在后面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只道是姜灼没吃过这种苦头,于是不耐的蹙起眉头,转过头正欲呵斥,却看到姜灼抱着左臂,他目光一扫,便看到姜灼那过分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几条细线般的血痕。

诸葛曜大步上前,一把抓过姜灼的手腕,将她的袖子卷起来,便看到一道崭新的划痕,赫然出现在姜灼的手腕上,她皮肤白皙,这道划痕就仿佛是皑皑白雪上的一道裂缝,既美且惊。

“什么时候伤的?”诸葛曜冷声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姜灼疼的牙齿开始打架,却不愿意说,只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可诸葛曜的大掌,好像一道铁锁,紧紧扣住她,让她半分也逃不掉。

诸葛曜看着姜灼的神色,陷入默然,脑中闪过方才搏斗的画面,那时他的余光里,便看到一支箭簇闪过,却未曾多想,如今想来,姜灼当时伸手是为给他挡灾?

沉默半晌,诸葛曜忽然地放开姜灼的手,冷然道:“这样的伤口,确实小。”

语罢,他转身就走,仿若刚才关切之人,并非是他一般。

姜灼愣愣地看着诸葛曜的变脸绝技,她瞪着水眸,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诸葛曜怎地就突然变了脸,她也没空多想,继续抱着左臂,跟在诸葛曜身后往前走。

果然印证了那句古话,天无绝人之路。

两人沿着冰川山涧走了片刻,便发觉一旁竟有个山洞。诸葛曜看了姜灼一眼,率先走了进去,姜灼撇撇嘴,忍着疼跟着进入山洞,这时节有个可以遮挡风雪的地方,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又不傻怎会为难自己?

进入之后,姜灼发现,山洞里头有干草,还有些许动物骨头,向来是某些动物的洞穴,只因最近天寒地冻,动物都跑没影了,才空下来这么个山洞。

诸葛曜单手持剑,拨楞了几下干草,堆成一坨,就在姜灼以为他是要自个儿躺下休息时,他却坐到一旁冰冷的石头上,看也未看姜灼,他便闭上双眼,俨然一副出来游玩,累了倦了须得闭目养神的世家公子。

姜灼蹙了蹙眉,下意识地看向他肩膀上那半截箭矢,这个人莫不是没有痛觉?若不然,怎还坐得住?姜灼万分奇怪,她凑到诸葛曜面前,小声却冷静的道:“胶东王,你伤重,莫要着凉了,还是坐到干草上去罢。”

诸葛曜略微睁开眼皮,看她一眼,“本王不是女人。”不需要你迁就。

姜灼一听,顿时没好气了,她撅着嘴走到一旁,一屁股坐到干草堆前,不坐白不坐,享福的事情,谁不会干?姜灼哼了哼,调转目光看向其他地方,不愿再看臭屁的诸葛曜。她疼得无法休息,只得到处乱看转移注意力,这一看,真让她看到了好事!


姜灼并姚玲儿一起,把姚阿爹扶进了铺子的后堂,让姚阿爹平躺在木板榻上,随后姜灼便去前头翻看药材柜子,她想要找找看,有没有遗漏的药材,最好是可以退热的。

药材柜子有一个半成人高,姜灼瘦弱矮小,根本拿不到上面的药材,她在下面的药材柜子里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退热的药材,无奈只能仰着脖子,认真的看着药材柜子上顶的那些小抽屉。

每个小抽屉上,都有着标示,当目光扫到左侧第六个格子时,姜灼喜得双眼发亮。

那上面写的是:黑接骨木。

黑接骨木泡茶可以驱热,在它旁边的格子上,写的则是:牛膝草,同样可以驱热。

鉴于自己身高不够,姜灼在铺子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凳子,随后她踩着凳子,拿到了那两种药材。

可能是素日里放的高,药材又常见,他们走的又急,掌柜便没有带走这两种药材,姜灼将小抽屉拿到手里的时候,这两种药材还是满满的一小抽屉呢。

姜灼大喜过望,忙找到铜壶,打了一些许井水,在铺子里的药炉子上,就着里头剩下的木炭,烧开了一壶水。

有了热水,姜灼很快就把黑接骨木茶泡好,又弄了盆凉水,让姜昕帮她端着,便一同送进了后堂。

此刻,姚阿爹躺在光秃秃的木板上,双眼紧紧耷拉着,面色白的像面粉似的,没有一点血色,姚玲儿扑在姚阿爹身旁,抽抽搭搭的哭着,双眼顷刻便红肿起来。

“把这个给姚阿爹服下,会帮助姚阿爹退热的。”姜灼将黑接骨木茶,递给了姚玲儿,她想了想,补充道:“我不会医,你可以考虑不给姚阿爹服用。”

姚玲儿迟疑地看着那本热气腾腾的茶,不敢去接,她不知道,这一会子的时间,姜灼是怎地弄来了这样一杯茶,她不敢拿阿爹的身体开玩笑。

“她说的是真的。”略微有些沧桑的声音,忽然的在房间里响起。

姜灼抬首,漆黑的眼眸,朝房门口看过去,却见一个白发白须,穿着灰色长衫,颇有些道骨仙风的老者,站在后堂门口,有些酡红色的脸庞,颧骨高高耸起,笑呵呵的样子,像是姜灼记忆里,画报中的南极仙翁老爷爷。

姚玲儿木讷的站起来,喃喃的声音,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你是谁?”

长者捋着白色的山羊胡,满是皱褶的眼皮下,掩藏着一双精明,却历经沧桑的眼眸,他看着姜灼,笑呵呵道:“吾乃郑无空。小女娃,你可学过医,是跟谁学的?”

姜灼眨巴眨巴大眼睛,没有回话,她歪着头,咬着唇瓣,略一思量,眼眸忽地明亮起来:“呀!原来是长安城的郑公,小女见过郑公!”姜灼抚平衣上褶皱,像模像样的敛衽行礼。

“小女娃,听说过老夫的名讳?”郑无空有些讶异,未曾想,自己的名头,竟传到了凉州来。

“长安城中活阎罗,阎王让人三更死,他可留人到五更。阿爹在世时,对郑公颇为敬仰,郑公大名,纵使是小女这般妇孺也是知晓的。”姜灼咧嘴,露出齐崭崭的一口白牙,礼数周全,言语进退有度,说的郑无空哈哈大笑。

阿爹在世的时候,确是常常说起郑公大名,言语之间,却有着姜灼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她只道阿爹对郑公颇为敬仰,根本不知里头的故事。

郑公无空?姚玲儿一愣,以往她家与姜灼家住的比较近,她也曾听姜灼的养父,念叨过这个名字,据说是长安城中的神医咧!

武威郡的人,淳朴且见识少,从不知神医是什么样的,姚玲儿细细打量着郑无空。却见郑无空一身酒气,满脸酡红,这人真是神医?姚玲儿暗自咂了咂舌,却是不太相信。

郑无空从腰间取下酒囊,仰头灌了一口清酒,双眼笑眯眯的,眯成了一条缝:“倒是个嘴甜的小女娃。不过,你还未告诉老夫,你是跟谁学的医?是你阿爹吗?”说着,郑无空又想起,姜灼刚说过,她阿爹在世时……也就是说,已然去世了吗?

郑无空刚觉得自己说话失礼,还未来得及弥补,却见姜灼眸光暗了暗,清澈的眸底,悄然爬上悲伤:“我没学过医,阿爹不让我学,说是女子不可行医,且……我阿爹已经去世了。”

“罪过罪过。老夫略有欠妥,是老夫的不是,对不住了。”郑无空看着姜灼悲从心中来,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走过去,蹲在姜灼面前,看着这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孩子: “小女娃,你阿爹是谁啊?”

“我阿爹是武威郡姑臧人氏,姜修起。”

“修起……”姜灼话一落下,但见郑无空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他整个人呆愣住,如遭雷击,浑浊的双眸,微微红了一圈,悲从中来,姜灼眨眨眼,无法理解郑无空此刻的反应,她问道:“郑公,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郑无空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紧紧握着姜灼的手,欲言又止,他无法告诉姜灼,修起是他多年老友,月前,他接到修起的修书,称武威郡有瘟疫发生的迹象,他恐担心自身,便差人给郑无空去了书信,信上言道,若他发生不测,但请郑无空帮忙照顾两名幼子。

郑无空与姜修起乃多年好友,又是同窗学医,拜入一位大公门下的,早些年长安一别,未曾想,再见已然物是人非,修起书信中让他将两名幼子带走,却不让他提起过往,郑无空看着姜灼的懵懂模样,只能将喉头的话咽下去。

“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中可还有弟妹?”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姜灼尚小,无法猜透郑无空的悲伤,只道:“小女姜灼,初春时刚过完十四岁的生辰。家中还有一个幼弟,名叫姜昕。”

姜灼低声说着,她的生辰正是立春那一日,阿爹说,这是个好日子,灼灼是跟随春姑娘一起来的,那年漫山坡的桃花,早早的开了,阿爹看桃花开得正艳,取其桃夭灼灼之意,才得了她的名字:灼灼。

“姜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郑无空念叨两句,略微一点头:“是个好名字。”

姜灼一听,咧嘴一笑:“阿爹也说,这是个好名字。”

“灼灼,你刚才说,你未曾学过医?那你怎知黑接骨木茶可以驱热?”郑无空慈爱的含笑问道。

“这个……”姜灼抿了抿唇,腼腆的一笑:“阿爹给人开药驱热的时候,小女在一旁看到过,便暗自记了下来。”姜灼也偷偷翻过阿爹的医书,将整整一本药草经一字不落的倒背下来,只可惜,阿爹不让她学。

“哦?只看过,你便记下了,且知晓黑接骨木得入茶内服?”

“嗯。”姜灼点了点头,郑无空讶然,他暗自道,是个有天赋的女娃,若好好培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郑无空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了计较:“哈哈……灼灼,你可愿拜我为师?”郑无空此话一出,姜灼微微一愣,“郑公要收小女为徒?可……阿爹说过,女子不能为医啊?”

郑无空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姜灼的目光,有些心疼和悲悯,须臾,他又洒脱一笑:“不破不立,你阿爹就是太守旧,才耗了你这些年。”说着,他慈爱的摸了摸姜灼的发顶:“灼灼,你拜我为师,老夫带你去长安城,看看那一世繁华的长安,可好?”

“长安……”姜灼双眼呈现出一丝丝迷茫,却又向往。武威郡是个小地方,姑臧更小,而长安却是人人口中的天堂,据说那里遍地鲜花,满是金子,一水儿的白皙肤色,还有华美的服装,和精致的楼台亭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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