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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怕守寡,算计我替嫁?沈棠谢归墨全文

闲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棠坐在床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上一刻她才被人绞死吊在横梁上,带着恨意和不甘闭上了双眼,可等她再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自己出嫁前住了十几年的闺房。可她的闺房早在四年前,她出嫁回门的那天夜里就被沈娢“不小心”打翻烛台烧成了断壁残垣。如今却完好无损的在她眼前,还有后脑勺处隐隐传来的顿疼,清晰到让她怀疑自己其实没死,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棠头疼欲裂。“姑娘,你怎么坐起来了,脑袋还很疼吗?”一阵熟悉的关切声传来,听得沈棠身子一麻,她侧头往珠帘处望去,就见到自己三年前溺亡在宫里莲花池的贴身大丫鬟银杏鲜活的出现在眼前。那张清秀的脸上满含对她的担忧,看的沈棠鼻子一酸,眼泪涌出来。银杏三步并两步朝她走来,将手里端着的药碗放下,就过来给她揉...

主角:沈棠谢归墨   更新:2024-12-07 11: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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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棠谢归墨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姐怕守寡,算计我替嫁?沈棠谢归墨全文》,由网络作家“闲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棠坐在床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上一刻她才被人绞死吊在横梁上,带着恨意和不甘闭上了双眼,可等她再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自己出嫁前住了十几年的闺房。可她的闺房早在四年前,她出嫁回门的那天夜里就被沈娢“不小心”打翻烛台烧成了断壁残垣。如今却完好无损的在她眼前,还有后脑勺处隐隐传来的顿疼,清晰到让她怀疑自己其实没死,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棠头疼欲裂。“姑娘,你怎么坐起来了,脑袋还很疼吗?”一阵熟悉的关切声传来,听得沈棠身子一麻,她侧头往珠帘处望去,就见到自己三年前溺亡在宫里莲花池的贴身大丫鬟银杏鲜活的出现在眼前。那张清秀的脸上满含对她的担忧,看的沈棠鼻子一酸,眼泪涌出来。银杏三步并两步朝她走来,将手里端着的药碗放下,就过来给她揉...

《嫡姐怕守寡,算计我替嫁?沈棠谢归墨全文》精彩片段


沈棠坐在床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上一刻她才被人绞死吊在横梁上,带着恨意和不甘闭上了双眼,可等她再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自己出嫁前住了十几年的闺房。

可她的闺房早在四年前,她出嫁回门的那天夜里就被沈娢“不小心”打翻烛台烧成了断壁残垣。

如今却完好无损的在她眼前,还有后脑勺处隐隐传来的顿疼,清晰到让她怀疑自己其实没死,还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棠头疼欲裂。

“姑娘,你怎么坐起来了,脑袋还很疼吗?”

一阵熟悉的关切声传来,听得沈棠身子一麻,她侧头往珠帘处望去,就见到自己三年前溺亡在宫里莲花池的贴身大丫鬟银杏鲜活的出现在眼前。

那张清秀的脸上满含对她的担忧,看的沈棠鼻子一酸,眼泪涌出来。

银杏三步并两步朝她走来,将手里端着的药碗放下,就过来给她揉后脑勺。

嘴里还不住的骂骂咧咧,“二太太也真是的,大姑娘晕倒,她急着去扶,好歹看着点,竟然把姑娘你推撞到了柱子上,三姑娘烫伤手时,也没见二太太这么担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姑娘才是她亲生的。”

沈娢可不就是二太太亲生的。

沈棠在心底回了一句。

等等!

二太太撞到她的事不是发生在替嫁前一天吗?

难不成她死后重生到了出嫁前?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沈棠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要是真的,那就不止她和银杏还活着,父亲、外祖父还有表哥都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谢归墨……

想到前世自己是怎么嫁给靖阳王世子谢归墨的,沈棠嘴角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嘲讽自己,也在嘲讽谢归墨。

与谢归墨有婚约的人并不是她沈棠,而是沈娢。

两人的亲事是半年前定下的,亲事定下的很突然,就像是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馅饼,“啪嗒”砸沈娢脑袋上了。

平远侯府虽然在朝中地位也不差,但和靖阳王府比还差得远。

靖阳王府是宁朝唯一的异姓王,手握重兵,深得皇上的信任,靖阳王妃和当今皇上的宠妃叶贵妃还是表姐妹,靖阳王世子不止家世好,容貌更是无人可比,沈娢和他定下婚约,不知道惹来多少羡慕嫉妒。

从定下婚约那天起,沈娢就盼着早日嫁给靖阳王世子。

可随着一场刺杀,一切都变了。

二皇子出宫狩猎,遭遇行刺,靖阳王世子舍命相救,中箭昏迷,毒发不治。

靖阳王世子命悬一线,沈娢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她便陪她去大昭寺上香祈福,沈娢不小心撞倒大昭寺的签筒,掉出来一支下下签。

签文上说她三日之内嫁人,必克夫守寡,气的沈娢转身就回府,回来时,正好碰到靖阳王府的人送凤冠霞帔离开。

太医对靖阳王世子所中之毒束手无策,靖阳王府没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寄托在冲喜上。

沈娢正为那支下下签心底惶惶不安,一听婚期就在后日,顿时脸色惨白起来,走了没几步竟晕了过去。

丫鬟急的大喊,沈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着急过来扶沈娢的二太太一把推的往一旁柱子上撞去,撞疼的她眼冒金星。

一刻钟前,沈棠都还不曾怀疑她和沈娢不是亲姐妹,前世的她唯恐签文应验,自己长姐嫁给靖阳王世子冲喜会守寡,见她为这事忧心,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豆蔻便向她献计,要是大姑娘也病倒了,或许就不用给靖阳王世子冲喜了。

她当时急糊涂了,竟真信了丫鬟的怂恿,偷偷给沈娢下药,沈娢是病的下不来床,但她下药的事没瞒住,或者压根就没人替她隐瞒,最后闹得京都人尽皆知,惹得靖阳王府和叶贵妃勃然震怒,说她既然这么心疼自己的长姐,那就替自己长姐出嫁冲喜。

为了长姐不守寡,她含泪上了花轿,她做好了自己要守寡一辈子的心理准备,可她以为是无稽之谈的冲喜竟然管用,她出嫁的当天夜里,昏迷了七天七夜的靖阳王世子就转醒了。

她这个替嫁的世子妃就里外不是人了。

在大家眼里,她成了心机深沉抢夺嫡姐亲事的恶毒嫡妹,嫁给谢归墨那四年,他们就没有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背地里多少人说她活该,自找的。

她受尽嘲讽奚落,临死前,却告诉她,谢归墨心底喜欢的人是她,叫她如何相信?

她已经不敢轻易再相信任何人了。

她一心为长姐,宁愿守寡的人是自己,可长姐是怎么对她的?

害死她的骨肉至亲,要她的命!

谢归墨为救二皇子差点被杀,二皇子一坐上那个位置,就迫不及待的对他卸磨杀驴。

他们两个当真是可笑。

沈棠闭上眼眸,将眼底溢出的恨意掩藏起来。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活一回,她绝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

前世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那吃里扒外的丫鬟一会儿就该来向她献计了……

这般想,丫鬟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豆蔻打了珠帘进来,银杏问她,“大姑娘还好吧?”

豆蔻摇头,“大姑娘醒来后一直在哭……”

她看着沈棠,“大姑娘嫁给靖阳王世子,不会真的守寡吧?大姑娘待姑娘那么好,姑娘一定不能让大姑娘跳这个火坑啊。”

沈娢不能跳火坑,她就可以了是吗?

想到前世她嫁给谢归墨,两人爆发的第一场剧烈争吵就是这丫鬟带来的,沈棠心底就堵的慌。

她替嫁给谢归墨冲喜,谢归墨伤愈后,陪她回门,回到靖阳王府,她前脚感谢他给足她体面,后脚豆蔻就背着她去书房勾引谢归墨,还说是她让去的,让她有口难辩,沈棠到现在都忘不了谢归墨那气的恨不得要生吞了她的样子。

沈棠没有说话,豆蔻觉得二姑娘看她的眼神很冷,让她莫名有些背脊发凉,可等她想看仔细些,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豆蔻稳住心神道,“奴婢有个好办法可以帮大姑娘……”

沈棠明知道她说的好办法是什么,还是装作不知,问道,“什么好办法?”

豆蔻凑上前,小声道,“靖阳王府要大姑娘冲喜,可要大姑娘身体不适,上不了花轿,靖阳王府也不能来硬的……”

唰。

沈棠脸骤然一冷,“你当靖阳王府都是傻的吗,今日长姐还能去大昭寺,回来得知要冲喜就病倒了,上不了花轿,你还不如让我直接去靖阳王府给她退亲,还来的坦荡!”

沈棠极少发脾气,突然变脸,豆蔻吓的噗通跪地,“姑娘息怒,奴婢也是担心大姑娘,奴婢以为姑娘会甘愿为大姑娘背负几句骂名……”

这话一出来,她要不这么做,倒成她置自己长姐的终身幸福于不顾了。

一个丫鬟也想拿捏她。

想到前世自己真跳了她们给她挖的坑,沈棠就气不打一处来,嫌自己愚蠢,“这是只背负几句骂名的事吗?!”

“靖阳王世子病重,急需冲喜保命,长姐不愿意嫁可以退婚,靖阳王府总能找到愿意嫁的,我偷偷摸摸给她下药,明日靖阳王府的花轿来接不了人,耽误给靖阳王世子冲喜,他要没事便罢,万一不幸毒发身亡,靖阳王府和叶贵妃能轻饶了我?!”

“银杏,给我掌她的嘴,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沈棠屁股都抬起来了,听到这话,又利索的放了回去。

再心急去姜家,这个热闹也是要凑一下的。

老夫人脸色难看,二太太则是刚坐下就惊站起来,呵斥道,“是谁乱传的谣言?!也敢咋咋呼呼的传到老夫人跟前来!”

这么大的事,谁敢乱传啊,二太太心底没点数吗?

丫鬟摇头,弱声道,“不是谣言,侯爷一回府就让李管事清点靖阳王府送来的聘礼,要将聘礼送回靖阳王府了。”

都清点聘礼了,这是亲事退定了。

二太太急了,“侯爷这是同意靖阳王府退婚了?”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拨弄的飞快,道,“去请侯爷。”

知道老夫人着急,丫鬟没耽搁,赶紧去请沈绥。

沈绥来的很快,他本来就在来松鹤堂的路上,他一进屋,老夫人就声音颤抖道,“靖阳王府当真要退亲?”

沈绥没说话,回答都在脸上呢。

脸色很不好看。

女儿被人退亲,做父亲的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指尖发白,“靖阳王府要退亲,你怎么也不与我商量一下就直接答应了?”

靖阳王府要退婚,是父亲能拦得住的吗?

她让靖阳王府花轿空着回去,老夫人就该料到这一天了。

沈棠有心理准备,甚至期盼,可这会儿真听到,心底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亲事一退,她和谢归墨当真就不会再有半点瓜葛了。

老夫人责怪沈绥不该答应退婚,沈绥气笑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靖阳王府要退婚,我不爽快答应了,难道要和靖阳王撕破脸吗?”

就沈娢为不冲喜做的那些算计,他哪来的脸不同意退婚?没主动提就已经羞愧了。

沈绥一句话噎的老夫人无话可说。

靖阳王亲自登门要给自己儿子冲喜,平远侯府答应了,又闹出许多幺蛾子来,最后靖阳王府大办喜宴,宴请宾客,花轿来却没能接回他们靖阳王府世子妃,让靖阳王府沦为笑柄,万幸靖阳王世子不需要冲喜就转醒了,不然只怕就不止是退亲这么简单了。

靖阳王世子需要这门亲事的时候,他们平远侯府女儿不嫁,如今不需要了,还能不退?

满京都那么多大家闺秀,比沈娢出色的不在少数,靖阳王世子犯得着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以靖阳王世子的身份,他想娶一个沈娢这样的,易如反掌,可沈娢想再嫁谢归墨这般家世的,难比登天。

不然退婚,老夫人也不会反应这么大了。

不过前世沈娢最后嫁给了二皇子,成了皇后,当年沈娢和二皇子是被人下药,生米煮成熟饭才成的,听沈娢的话,是谢归墨把她推给二皇子的,这一世,应该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沈绥来找老夫人是拿东西的,“娢儿与靖阳王世子的定亲玉佩是母亲收着的吧?”

他是来拿定亲玉佩的。

聘礼退回去,定亲信物自然也要退。

“在娢儿手里。”

老夫人看向王妈妈,心力交瘁道,“去拿来。”

沈绥都已经同意退婚了,她反对也没有用了,如沈绥说的,痛快把亲事退了,还能留最后的体面,真撕破脸就不好看了。

靖阳王要做的事,皇上都未必拦的住,何况是他们平远侯府。

只是可惜了这桩好亲事……

若是……

老夫人看了眼沈棠,眼底的惋惜更甚。

沈棠把姐妹之情看的太重,但凡她有一点私心,都上靖阳王府的花轿了。

虽然老夫人更疼沈娢,但沈娢在她心底还重不过平远侯府。

老夫人看着沈棠,二太太就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了,她是有气憋在心口,因为沈绥在,不敢说,要不是沈棠那盏茶,靖阳王府不会知道沈娢不愿意冲喜的事,也就不会退亲了!

当真是个害人精。

好在沈棠没上花轿,二太太宁愿退婚,也不愿意便宜了沈棠去。

只是被靖阳王府退婚,以后沈娢还能嫁到好人家吗,越想二太太就越看沈棠不顺眼,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等了一会儿,去取定亲信物的丫鬟就回来了,丫鬟支支吾吾。

老夫人心情不好,越发少耐心,“玉佩呢?”

丫鬟小声道,“玉佩碎,碎了……”

她将掌心摊开。

一块上等的羊脂玉佩碎成了两半。

老夫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

她知道沈娢不愿意退亲,但不愿意冲喜的也是她。

事情做的不耻,连退亲都退的这般不体面,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老夫人对沈娢失望透顶。

至于沈棠,老夫人只是惋惜,倒没有责怪沈棠做的不对,一来沈棠是打着姜氏托梦的幌子做的,二来老夫人知道沈娢的性子,要沈棠出嫁冲喜,靖阳王世子真的醒了,沈娢肯定会对沈棠心存芥蒂,姐妹必会生出嫌隙来,却是遗祸无穷。

定亲玉佩即便碎了,也得还回去,靖阳王也不会在乎碎一块玉佩,只是养出这样的女儿,沈绥实在是没脸再见靖阳王了。

沈绥走后,沈棠也跟着走了。

她到前院让李管事安排马车,李管事觉得奇怪,大夫说沈棠要静养的事,他知道,二姑娘这是有什么事非要今儿出府不可的?

不过李管事也没多问,他这会儿正忙着呢,靖阳王府的聘礼不少,又和平远侯府准备的嫁妆混在一起,不好清点,想着沈棠出府肯定是侯爷和老夫人准许的,便做了安排。

上了马车,沈棠直奔姜家而去。


李大姑娘咬牙,把簪子重重拍桌子上,“这簪子,我不要了!”

沈棠瞥了眼簪子,挑眉道,“这下不是你想不买就能不买的了……”

李大姑娘脸色冰冷,“我不要了,挽翠阁还敢强买强卖不成?!”

沈棠没说话,挽翠阁的小伙计抽了嘴角道,“簪子被你拍扭曲了……”

李大姑娘瞥了一眼,就看到孔雀簪的羽毛翘起来了一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簪子不能算坏了,掰回去就行了,但挽翠阁能把一支修过的簪子再卖给别的客人吗,要没放到柜台上没人知道也就罢了,回头谁买了去,叫她知道这簪子被李大姑娘扭曲过,能不膈应,找挽翠阁的麻烦?

沈棠含笑道,“永宁伯府上的姑娘不至于弄坏挽翠阁的玉簪,还不想买下来吧?”

“你!”

李大姑娘气的咬牙,“谁说我不买了?我只是方才没看见!”

她还不至于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毁了自己的名声。

只是她是找沈棠不痛快的,现在不痛快的人却变成了她,李大姑娘咽不下这口气,“沈二姑娘给自己长姐下药,害她嫁不成靖阳王世子,被靖阳王府退婚,沈二姑娘还有心情出来逛街,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沈棠不想惹事,但有些人真是给她脸了,沈棠勾唇道,“说到愧疚,有件事我不做,以后当真要愧疚一辈子不可。”

沈棠抬头时,眼底寒芒一片,她逼近几步,吓的李大姑娘连连后退,沈棠在她耳边道,“回去转告永宁伯永宁伯夫人,他们要还不歇了偷梁换柱,打着给李三少爷成亲的幌子给世子冲喜的念头,祸害别家姑娘,我会捅给御史台知道,到时候上达天听,必让朝野都知道你们永宁伯府有多龌龊。”

那姑娘一直站在李大姑娘身后,见李大姑娘找沈棠的麻烦,她涨红了脸,是想走又不能撇下李大姑娘,一副恨不得钻地缝的难堪。

李大姑娘退后,她也跟着退了几步,沈棠说话声音不大,但足够她听见了,甚至沈棠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的。

沈棠几句话就让她的脸从涨红变得惨白。

李大姑娘的脸色就更不必说了,她没想到沈棠竟敢公然威胁她,不,是威胁她爹娘。

沈棠已经给他们永宁伯府留着脸面了,不然她声音但凡大一点儿,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传遍整个京都。

她方才想起那姑娘是谁了,是翰林院赵家姑娘,和姜家一样,家门清贵。

沈棠不确定永宁伯府是不是算计姜家不成,改打赵家姑娘的主意了,但若是几句话就能挽救一个姑娘的一辈子,她不会吝啬几句唇舌。

不得不说永宁伯府大姑娘和永宁伯府夫人不愧是亲母女,连落荒而逃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除了赵家姑娘,没人知道沈棠和永宁伯府大姑娘说了什么话,见李大姑娘仓皇而逃,沈棠还和没事人一样继续挑选首饰,一个个心底好奇的跟猫挠似的。

沈萝忍不住问道,“二姐姐和李大姑娘说什么了?”

沈棠淡淡一笑,“吓唬了她两句而已,我只扎过自己,还没试过扎别人是什么感觉,问她想不想试试。”

沈萝,“……”

不怪李大姑娘吓跑了,二姐姐也太可怕了。

沈萝打了个寒颤。

沈棠拿了玉簪看,瞥她道,“不选首饰吗?”

当然要选了,她们可就是为买首饰才出府的。


沈棠觉得恶心,但还是忍住了,她知道沈娢是要做什么,“既是亲姐妹,说话就别拐弯抹角了。”

沈娢当真不拐弯了,“你去求祖母免了我抄家规!”

果然……

沈棠冷冷道,“我没这个本事。”

沈娢道,“你去求祖母,祖母不会不依你。”

行。

她可以去求祖母。

只要她沈娢别后悔。

沈棠转身回松鹤堂。

沈娢没一起去,而是带丫鬟回了自己住的清兰苑。

只是回去才喝了半盏茶,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红袖就抱着一摞纸进来。

红袖道,“大姑娘想去佛堂抄佛经给九泉下的先夫人祈福,老夫人准了。”

“这是老夫人惯用抄佛经的洒金纸,特命奴婢送来,回头大姑娘抄好了,送去大昭寺供奉。”

沈娢,“……!!!”

真的。

沈娢脸都气冒烟了。

她要的是不抄家规,不是改抄佛经!

更不是去佛堂抄!

沈娢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却只能应下。

沈棠刚回到清漪苑,就连打了两个喷嚏,不过心情却是更美好了。

既然抄家规不愿意,那就抄佛经吧。

抄佛经静心,去佛堂用老夫人赏的洒金纸抄就更静心了。

沈棠再见沈娢是五日后,寿王府举办春日宴那天。

吃过早饭,沈棠带着银杏去松鹤堂,在院门口和沈娢迎面碰上。

沈棠面带微笑。

沈娢眼底火花噼里啪啦的燃烧。

没日没夜抄了五天的佛经,沈娢手都抄抽筋了,看到沈棠那是恨不得扒沈棠的皮,话从牙缝中往外挤,“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妹!”

沈棠一脸无辜,气死人不偿命道,“长姐不愿意抄家规,一定要我去求祖母,祖母不是没让你抄了吗,长姐还不满意?”

满意?!

她满意的只想杀人!

本来待在清兰苑抄家规,还能偷个懒,去佛堂抄,天天吃素不说,还用洒金纸,得抄的字体端正,格外小心!

二婶帮她说情,说她要练才艺,等春日宴过后再抄,祖母都没同意!

沈娢因为伤寒本就消瘦了一大圈,五天佛经抄下来,人更更更清瘦了。

想到自己吃的苦头都是拜沈棠所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个长姐竟然被自己的妹妹欺负的没有了还手之力!

这里是松鹤堂外,怕姐妹争吵传到老夫人耳中,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忍着。

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沈娢云袖下攥紧的拳头松开,转身进院子,沈棠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随后跟上。

今日沈棠穿了一身天蓝色绣兰花蜀锦裙裳,头上戴着那日在挽翠阁买的兰花首饰,搭配的恰到好处,衬的她端庄又不失俏丽。

沈娢则穿着一袭水芙色云锦裙裳,裙摆和袖口用金丝银线勾勒出芙蓉花,奢华中又带了几分清雅,是这几日绣房熬夜赶制出来的,就为了沈娢能在春日宴上能大放异彩。

沈冉和沈萝打扮的也很用心,让人眼前一亮。

对她们的打扮,老夫人没有什么意见,但沈棠和沈娢两姐妹闹了不快,上次出门都没一起,这次是去寿王府,老夫人不希望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老夫人严厉道,“一府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次我念在你们都病刚好,没有严惩,今日去寿王府参加春日宴,要还这般任性胡闹,传出姐妹不合的流言,就都给我去佛堂跪着反省。”

“谨记祖母教诲。”

四人齐声应下。

沈娢挨着老夫人坐下,道,“祖母,您别生气了,二妹妹虽然明面上和我置气,其实是最关心我的,我受寒病倒,她让蒋妈妈去宽慰我,还说要把您赏给她的那套首饰送给我呢。”


前世她是靖阳王世子妃,昌平侯世子都敢挖谢归墨的墙角,这—世她和谢归墨没有半点关系,昌平侯世子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忌惮。

昌平侯世子—步步走过来,沈棠吓的飞快站起来,她已经顾不上银杏了,转身就跑。

不过没跑几步,她脚步就慢了下来,昌平侯世子的小厮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棠脸色惨白,她转身看着昌平侯世子道,“昌平侯世子要对我有意思,可以上门提亲,这算什么?”

昌平侯世子笑道,“本世子想要你,但没想要娶你。”

无耻的明明白白的。

他步步逼近,沈棠步步后退。

这—退,就退到了假山边,沈棠心颤抖成筛子,拔下手里的金簪对着昌平侯世子,昌平侯世子笑道,“本世子还真没碰过这么性子烈的姑娘,只是可惜了,沈二姑娘为了所谓的姐妹之情,拒嫁靖阳王世子,却不知道你的长姐为了靖阳王世子妃的位置把你卖给了我。”

沈娢?!

沈棠想活刮了沈娢的心都有了。

这里偏僻,她就是呼叫也不会有人听到,沈棠急的拿金簪的手都颤抖。

昌平侯世子走过来,他喉咙滚动,—副那啥虫上脑的急不可耐,沈棠的金簪刺过去,只是昌平侯世子再不成器,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棠能伤到的,金簪还没碰到昌平侯世子,就被他夺了去。

昌平侯世子把金簪丢地上,就要轻薄过来,沈棠躲无可躲,她活了两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昌平侯世子的手朝沈棠的脸摸过去,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住了。

力道有些重,昌平侯世子心头—惊,他瞥头,只来得及看到—张面具,然后人就被踹飞了,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滚下了山坡。

这—幕发生的太快,沈棠只看到昌平侯世子被踹飞,消失在视线中,耳边有熟悉的说话声传来,“没事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沈棠身子—怔。

她抬头就见到—张银色面具,还有面具下—双愤怒又充满担忧的眼神。

是他!

见沈棠—脸惊讶的表情,男子失笑,“看到我这么吃惊?”

沈棠不能不吃惊,她脱口道,“你没死?”

男子,“……”

男子嘴角的笑凝固,浑身无力道,“谁告诉你我死了?你昨天不还在找我吗?”

没人告诉她他死了。

她—共也没见过他几回,她甚至都不知道他面具下那张脸长什么模样,只是前世花灯会之后,直到她被沈娢让人勒死在靖阳王府的柴房里,都再没见过他。

而他们初次见面,他正在查昌平侯府贪墨案,昌平侯府没事,他却没了踪影,她才怀疑他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沈棠就更生气了,为半年前的自己生气,这混蛋男人在花灯会上逗她,说娶她,回去就让人上门提亲,她还信以为真了,天知道过了几日后,靖阳王府的人上门提亲,她还以为他是靖阳王世子,结果空欢喜—场,靖阳王府是上门求娶她长姐的。

想到自己竟然把他的玩笑话当真,还期盼了许久,就觉得丢人。

还有他说的话,什么叫昨天还在找他?

她都以为他死了,能找他吗?

“我没找你。”

男子有些不高兴了,“不是找我?那你昨日在寿王府春日宴上把世家子弟打量了个遍是在找谁?”

沈棠昨天为了找大哥,确实把那些世家子弟来回看了好几遍,但是——


沈棠看向骑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谢二少爷。

谢归胤还真有些好奇沈棠要和他说什么。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没忘记自己是代替兄长来迎亲的,他道,“兄长还等着冲喜,有什么话,沈二姑娘进了我靖阳王府大门再说不迟。”

沈棠道,“今日我平远侯府不会有人上你靖阳王府的花轿,请回吧。”

谢归胤眉头一皱。

孙妈妈还以为沈棠是气不过替沈娢出嫁,要在上花轿前向靖阳王府提几个要求,便没阻拦,但她没想到二姑娘竟然是拒嫁。

二太太担心二姑娘闹幺蛾子,不放心派她来看着,她见二姑娘安安分分的,还觉得二太太太多心了,没想到二姑娘的安分,只是麻痹大家。

二姑娘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归胤骑在马背上,突然笑起来,“沈二姑娘知不知道戏耍我们靖阳王府会有什么后果?”

沈棠丝毫不慌,从容道,“不用谢二少爷提醒,靖阳王府的权势,我知道。”

“让花轿空着回去,是因为世子压根就不需要冲喜,今晚之前就会醒过来。”

谢归胤道,“沈二姑娘就这般笃定?若是没有冲喜,兄长醒不过来呢?”

“若他醒不过来,我沈棠给他陪葬!”

沈棠声音清冽,掷地有声。

喧闹的门口瞬间安静下来。

一个个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今日来迎亲的是谢归胤,但谢归墨的护卫陈七也来了,陈七很不解,“沈二姑娘笃定到不惜拿自己的命赌我家世子爷没事,为何不愿上靖阳王府的花轿?”

沈棠道,“与你家世子有婚约的人是我长姐,要冲喜不管用,我会守寡,嫁了也就嫁了,可你家世子不会有事,我们姐妹以后还如何相处?”

“长姐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不能明知道你家世子不会有事,还抢她的婚事。”

陈七道,“世子爷眼下还昏迷不醒,沈二姑娘凭何笃定世子爷就一定会没事?”

“我们奉命来迎亲,沈二姑娘三言两语就让我们回去,王爷降罪,我们担待不起。”

这是不管她怎么说,也要她上花轿了。

沈棠拔下头上的金簪,一把插在自己胳膊处。

血瞬间染透嫁衣,滴落到地上。

沈棠忍着颤抖的额头,问陈七道,“够不够你们回去和靖阳王交差了?”

陈七吓住了,他没想到沈棠性子这么刚烈,怕她做更过激的事,忙道,“够,够了……”

沈棠将金簪拔下,扔到陈七脚边。

金簪和青石地面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沈棠捂着胳膊,转身进府。

银杏扶着她,小脸苍白,沈棠道,“扶我去祠堂。”

沈绥和二老爷三老爷他们都在松鹤堂,等他们知道沈棠拒嫁,赶到大门口时,靖阳王府的花轿已经走了。

知道沈棠去了祠堂,沈绥去祠堂找她,进院子就见沈棠一袭嫁衣跪在祠堂外。

去祠堂的不止沈绥,还有二太太他们,看到沈棠,二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气的嘴皮都哆嗦,“你不愿意替嫁,可以直说,没人会逼你,你一个人不痛快,就要整个平远侯府都跟着你遭殃吗?!”

逼她替嫁逼少了吗?

沈棠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二婶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敢赌上自己的命,也不上靖阳王府的花轿?”

二太太都快气疯了,她强忍下怒火,“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沈棠眸光从二太太脸上扫过,看向沈绥道,“父亲,我会在祠堂跪到靖阳王世子醒为止。”

“等靖阳王世子醒了,女儿再告诉您。”

这关子卖的,二太太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掐进肉里,才把想打人的冲动压下来。

二太太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气过,让她问为什么这么做,问了又不说,这不是耍她吗?!

可沈绥在场,她怒气再大也只能忍着。

沈棠跪着,跪的笔直。

胳膊处还在流血。

沈绥不知道自己女儿为何做这样的事,但他知道女儿不是这样任性之人,再任性也不会说拿自己的命给人陪葬的话。

靖阳王府的花轿已经走了,现在除了祈祷靖阳王世子得救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沈绥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一起走。

沈绥他们走后,小丫鬟拿来金疮药,银杏小心的帮沈棠掀起胳膊处的嫁衣,给沈棠上药止血。

伤口不大,但因为出了不少血,看着有些吓人。

但最吓人的还不是这些伤,而是靖阳王世子能不能醒过来。

银杏眼泪吧啦的往下掉,“万一靖阳王世子真的有三长两短,姑娘你就……”

“死定了”三个字在喉咙里滚了几圈,也没能滚出来。

沈棠轻笑,“他不会死,我也不会死。”

只是她今儿这份皮肉之苦有的吃了。

夜里街上宵禁,要靖阳王世子转醒的消息不能第一时间传回府,她就要跪到明天早上了。

但想到母亲受的那些委屈,被害失踪的大哥,被活埋的二哥,她必须要尽快让父亲相信,二房对他包藏祸心。

只要能让父亲相信,哪怕只是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皮肉之苦她就没白受。

只是沈棠到底娇生惯养长大,没吃过这样的苦头,跪了一会儿就觉得两只膝盖不像自己的了,再加上胳膊上的伤还作疼,更是煎熬。

沈棠做好了要跪一夜的心理准备,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不到午时,父亲就来了,将跪在地上,强撑着才没有摇摇欲坠的她扶起来。

沈棠眼眶泛红,以为父亲是心疼她,哪怕她犯下这样的错也舍不得她跪,哽咽道,“父亲,我没事……”

沈绥道,“起来吧,靖阳王世子已经醒了。”

沈棠,“……???”

醒……醒了?

沈棠一脸诧异。

诧异的沈绥眉头都皱紧了。

女儿不是笃定靖阳王世子会醒吗?

怎么人真的醒了,反倒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沈绥不知道沈棠不是诧异靖阳王世子会醒,她诧异的是前世晚上才醒的人,怎么会提前醒,还提前这么多。

不过这对她是好事一桩,意味着她不用跪了。

沈棠欣喜之余,有些无语。

亏得靖阳王府还要迎亲冲喜呢,没冲喜耽误,人醒的更快。


姜家和平远侯府找丢失的平远侯世子沈延找了十几年,一点音讯都没有,现在却告诉她人就在京都,离他们并不远,姜老夫人不敢相信,更不敢不信。

沈棠说不用冲喜靖阳王世子就会醒过来,人当真很快就醒了,还有方才发生的事,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姜老夫人高兴的说不出来话,要不能把外孙儿找回来,她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想到姜氏给沈棠托梦,死了十几年也不能安息,姜老夫人心如刀绞,握着沈棠的手问道,“你母亲可还有别的交代?”

沈棠正要说呢,当下点头道,“春闱在即,母亲说两位表哥肯定能榜上有名的,但切忌春闱前去有水的地方。”

前世春闱前,大表哥二表哥应同窗之邀去游湖放松紧张的备考心情,结果在游船上出了意外,二表哥落水,大表哥跳下去救他,险些一起淹死。

虽然两位表哥命都救了回来,但大表哥胳膊受伤,连字都写不利索,二表哥受寒,带病上的考场,高烧险些没能活着出来。

两位表哥读书一个比一个厉害,外祖父和舅舅对他们寄予厚望,就因为一次游湖,最后双双落榜。

二表哥自责自己落水,连累大表哥救他受伤,影响春闱,看着那些读书不如大表哥的都高中了,一个个春风得意,心情气闷,借酒浇愁,醉醺醺的骑马回府,在路上坠马而死。

前世沈棠从来没怀疑过二表哥的死,沈娢说二表哥是死于他们之手,只怕二表哥游湖落水和坠马都不是意外。

老天爷让她重生,她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她也不会让表哥再被他们给害了。

姜家本就看重春闱,她特地叮嘱,别说出府游湖了,只怕两位表哥连府里的莲花池都别想靠近了。

沈棠未经允许,擅自出的府,身上还带着伤,不便在姜家多待,她道,“外祖母,我今儿就先回去了。”

姜老夫人不舍道,“好不容易才来一回,不能陪外祖母吃顿午饭再回去?”

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沈棠知道外祖母舍不得她,她道,“我以后会常来给您请安的,来的次数多了,外祖母可不许嫌我烦。”

姜老夫人被沈棠担心自己会遭嫌弃的模样逗笑了,伤感尽去,“外祖母只盼着你能住在姜家,日日在跟前瞧着才安心,怎么会嫌你烦?”

沈棠自然是知道的,亲昵的靠着外祖母的胳膊。

姜大太太送走永宁伯夫人,她脚步匆匆的进来,不过不是为了永宁伯府要算计她女儿姜梨的事,姜大太太进来道,“老夫人,府外都在传,靖阳王府退掉了表姑娘的亲事……”

虽然姜氏生前对沈娢不闻不问,说不是她生的,甚至要掐死沈娢,沈娢也从不来姜家,但姜家一样疼她。

听到沈娢被退婚,姜老夫人就变了脸色,“靖阳王世子和娢儿的亲事是谢老王爷和老侯爷定下的,虽然冲喜没成,但靖阳王世子已经醒了,怎么会退婚?”

姜老夫人不信。

沈棠道,“退婚是真的。”

姜老夫人道,“你祖母也同意?”

祖母是不同意,可祖母说了又不算。

再者她折腾这么一通,靖阳王府要不退婚,她得气个半死不可。

沈娢不是姜氏亲生的事,沈棠想告诉姜老夫人,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母亲生前厌恶沈娢,说姜家只有她一个外孙女,外祖母又不是不知道,不一样疼沈娢,她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本来外祖母就因为大哥和平远侯府没了往来了,要姜家再偏疼她,不把沈娢当亲外孙女,老夫人会更恼姜家。

她又何必说出来让外祖母为难,反正有她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到姜家,占到姜家半点便宜去。

沈棠没把沈娢退婚当回事,姜老夫人也知道这事不是她能管得了的,除了心疼沈娢被退婚之外,也不能做别的了。

宽慰了姜老夫人几句,沈棠就福身告辞了,姜梨姜柠送她出府。

出门时,姜柠不舍道,“表姐说以后常来看祖母,不是骗祖母的吧?”

敢情就没一个信她的呢。

沈棠摇头失笑。

姜柠噘嘴道,“我就知道表姐是哄祖母开心。”

沈棠耸肩道,“说了你们都不信,那我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了。”

姜柠连连点头。

小厮将马车赶来,沈棠坐上马车,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马车里,沈棠靠着马车坐着,轻轻的揉膝盖,银杏则有些担心,“姑娘没经过允许就来姜家了,回去不会挨罚吧?”

“不会。”

语气斩钉截铁。

她跟在父亲身后出的松鹤堂,紧接着就出府了,祖母一定以为是父亲同意的,那日她伤的那么严重,都被叫到松鹤堂了,现在好歹养了两天,父亲同意她出府,祖母不敢责怪父亲,甚至提都不会提半句。

而父亲才说过祖母,也不会再怪祖母放她出府。

就算最后露馅了,她还能拿母亲做幌子,父亲腰间挂着那块玉佩,心底就算还不认同她借口母亲托梦说的那些事,也断然不会阻拦她替九泉下的母亲尽点孝心。

再者靖阳王府退亲,祖母和父亲心情都不好,哪有心情管她出府这点小事。

沈棠有恃无恐。

马车一路畅通的回到平远侯府,银杏将沈棠扶下来,然而才进府,就收到沈娢不堪退婚的屈辱,上吊寻死但没成功的消息。

天知道沈棠用了多大力气才把白眼翻上天的冲动压下来。

当真是没用。

上吊寻死还能被人拦下来。

当然了,沈棠知道沈娢不是真寻死。

连守寡都不想的人,能舍得死?

不过是耍手段给父亲施压,想保住这桩亲事罢了。

死活不嫁的是她沈娢,现在寻死觅活不肯退亲的还是她,当真是没脸没皮到极点了。

不过沈棠也乐意沈娢闹腾,亲事是肯定没有转圜余地了,多闹腾,才能惹祖母厌烦,对她失望啊。

沈棠抬脚朝清漪苑走。

银杏道,“姑娘不去看看大姑娘吗?”

沈棠道,“我去做什么?帮她扶凳子吗?”

银杏,“……”


平远侯府离姜家不算远,马车在闹街耽搁了一刻钟,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可就这么短的距离,沈棠一年也来不了姜家一回。

是以姜家守门小厮看到平远侯府马车,第一反应是看花眼了,然后怀疑是路过,直到马车确确实实在姜家大门前停下,看到沈棠露出那张脸,小厮才炸起来,激动的冲门内喊,“快,快去禀告老夫人,表姑娘来了!”

这般急切的呼喊,听得沈棠眼眶发酸。

连姜家下人都知道外祖父外祖母有多想她来。

因为大哥是跟随舅舅和表哥上街逛花灯丢失的,老夫人责怪姜家看护不力,心生埋怨,母亲悲痛大哥的丢失,动胎见红,险些没保住腹中孩子,又没人信母亲生的是一双龙凤胎,认定母亲是悲伤过度得了失心疯,母亲去世后,平远侯府和姜家几乎就断了往来。

平常老夫人不让她到姜家来,只有外祖父外祖母过寿才会松口,去年外祖父大办寿宴,她头一天都还好好的,当天早上起来却莫名肚子疼,自然是没能来成姜家了。

老夫人不会做明着让她到姜家,背地里拦着的事,二太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必是她找的姜家不痛快。

母亲为了找回自己刚出娘胎就被换走的二哥,替二哥报仇,要掐死沈娢,那可是二太太的亲生女儿,二太太能不记恨母亲,能不报复姜家吗?

沈棠一年勉强还能来姜家一回,沈娢十五年来没踏进过姜家半步,怕是连姜家大门朝哪儿开的都不知道。

但姜家对她和沈娢一视同仁,但凡她有的,沈娢都有。

沈娢从不来姜家,但姜家送的东西,倒是没一件不收的。

母亲生下龙凤胎的事,没有一个人信她,平远侯府没人信,姜家也没有,母亲越是执着,姜家就越愧疚。

从马车上下来,沈棠迈步进姜家,姜家有一个算一个看到她都是不敢置信。

毕竟姜老太爷过寿都不来的人,不年不节,不,是前两日为了拒嫁靖阳王世子,不惜拿金簪扎伤自己的人,该待在府里养伤的人却出现在了姜家,不惹人奇怪才怪了。

沈棠到姜家的次数实在是太少,少的连路都不熟悉,还得丫鬟带路。

丫鬟领着沈棠进二门,朝姜老夫人住的翠柏院走去。

走到一半,沈棠就看到两道俏丽身影朝她飞快走来,正是姜家两位表姐妹。

沈棠和她们倒是挺熟,她虽甚少来姜家,但京都世家办的大大小小的宴会没少参加,她和姜家表姐表妹能在别人家府上碰面,说上几句话。

见到沈棠,姜二姑娘姜柠欣喜道,“丫鬟禀告说表姐来了,我还不敢相信,竟是真的来了。”

沈棠问道,“外祖母还好吧?”

姜柠道,“祖母听说你为了不上靖阳王府的花轿,扎伤自己的事,心疼了两天,刚刚听说你来,高兴的眼泪都涌出来了。”

外祖母疼她,沈棠是知道的。

每每来,外祖母总是要把她搂在怀里,半天都不松开。

沈棠道,“我这就去给外祖母请安。”

沈棠抬脚就要往翠柏院走,却被姜柠拽住袖子,道,“表姐得等会儿才能去。”

沈棠看着姜柠,“府里来客人了?”

姜柠捂嘴笑道,“怕是过不多久,大姐姐就要出阁了。”

姜梨脸腾的一红,作势要打姜柠。

两姐妹嬉闹,看着姜梨羞涩的模样,沈棠心情却像是被乌云笼罩了般,闷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沈棠问道,“来提亲的可是永宁伯夫人?”

姜柠点头,“永宁伯夫人来替李三少爷求娶大姐姐。”

说着,姜柠又觉得奇怪。

方才表姐好像并不知道府里来客人了,怎么又猜到来的是永宁伯夫人?

沈棠云袖下手攥紧,道,“我得去见外祖母。”

她转身就走。

她为什么带伤也非要来姜家不可?

就是为表姐姜梨的亲事来的!

前世她嫁给谢归墨冲喜,谢归墨当天晚上就醒了,这事在京都引起不小的轰动,都说冲喜管用,也让不少家里有生病,一直治不好的人家生出来冲喜的念头。

永宁伯府就是其中一个。

永宁伯世子身染肺疾,卧病在床,至今未娶妻,也没有定亲,沈娢和靖阳王世子半年前定下的婚约,都怕守寡不愿意嫁,何况明知道永宁伯世子有病在身了。

永宁伯府想死马当成活马医都办不到,没人愿意嫁,永宁伯夫人为了儿子的病,不惜骗婚。

她打着为嫡次子李三少爷议亲的幌子上门提亲,永宁伯世子是肯定活不长的,前世不到两个月就病逝了,爵位自然就落到李三少爷头上,永宁伯夫人登门为李三少爷提亲,姜家怎么可能会不同意?高高兴兴就应了。

可到了出嫁那天,才发现永宁伯世子和李三少爷同日娶妻,该嫁给李三少爷的姜梨被送进了永宁伯世子的新房,嫁给永宁伯世子的姑娘却嫁给了李三少爷。

永宁伯府说是下人忙中出错了,登门赔礼,但木已成舟,只能将错就错了。

可这错的是姜梨的一生。

永宁伯世子成亲不到月余就病逝了,姜梨和永宁伯世子都没圆房就开始守寡,后来姜家出事,病的病,死的死,她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前世,沈棠一直愧疚,认为是自己给谢归墨冲喜,害了姜梨,想着这一世,她不嫁了,应该不会有这一出了。

但她不放心,再加上她想见外祖父外祖母,还是来姜家了。

没想到不论有没有她给谢归墨冲喜这回事,永宁伯夫人都会打姜梨的主意!

永宁伯夫人自己也有女儿,她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她舍得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冲喜吗?!

永宁伯夫人想给儿子冲喜,又怕冲喜管用,不敢随便让个人占了她永宁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去,就选中了门庭清正,在朝中没什么靠山的姜家。

心头堵着一团怒火,沈棠脚下步子越发的急,银杏小跑才能跟上。

姜梨姜柠互望一眼,不知道沈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见姜老夫人,也赶紧跟上去。


福身告退,沈棠带着银杏回清漪苑。

已经吃午饭的时辰了,丫鬟把饭菜端进来,因为这件糟心事,沈棠实在没什么食欲,拿起筷子,半天也没吃两口饭。

就在她把筷子放下时,外面四儿火急火燎跑进来,“姑娘,礼部尚书府方大少爷在街上惊马,连人带马掉河里去了……”

沈棠听完第—反应是方大少爷怎么这么倒霉……

可再想了下,这倒霉来的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给她递枕头,口渴了有人给她倒茶。

平常好好的,上门提亲就出意外了,她就不信礼部尚书府还敢让方大少爷娶她,有些事,不怕—万就怕万—。

沈棠心下同情方大少爷片刻,然后就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离家出走的食欲也回来了。

这边沈棠食欲大开,那边老夫人吃的好好的饭菜,突然就在嘴里没了滋味儿。

虽然礼部尚书府这门亲事,老夫人也没多看中,但礼部尚书夫人第—次登门求娶,这会儿只怕人都还没有回到尚书府,方大少爷就出意外,惊马掉河里去了,这未免也太不吉利了些。

再加上沈棠怕老夫人给她定亲,借姜氏的幌子说要年满十六才能嫁人,就由不得老夫人不多想了。

只是上门求娶就倒霉成这样,老夫人都不敢想要真定亲了,得晦气到什么程度,怕不是会没命。

更重要的是沈娢和沈棠是—胎双生,生辰八字都—样,要沈棠要年满十六才能嫁人,那沈娢不也得这样……

沈娢寻死觅活不愿嫁给靖阳王世子,正是因为大昭寺那支下下签,三日之内嫁人必克夫守寡,结果靖阳王世子都不用冲喜就好了,沈娢却得了那么—支签,老夫人内心有些动摇了。

老夫人没了胃口,起身回屋诵经祈福去了。

……

吃过午饭,沈棠看了会儿书,有些困乏,就歪在小榻上小睡了会儿。

等她醒来,银杏就凑上来道,“府里下人都在议论姑娘要年满十六才能嫁人的事,二太太下封口令不让议论,还打了两个碎嘴的丫鬟……”

“二太太还是很关心姑娘的。”

沈棠抬手敲银杏的脑门,“她可不是在关心我。”

银杏—脸茫然。

沈棠道,“她是怕我牵连到长姐。”

像这样捕风捉影的事,越是压着,反倒传的越开。

她反正没打算再嫁人,克夫这样的名声反倒是帮了她,可沈娢不止想嫁人,还想让靖阳王府回心转意,为了让昌平侯夫人帮着说情,不惜把她当条件送出去,岂会甘心受她牵连,但—胎双生,生来就被绑在—起的,她沈娢躲不掉,只能拉着她—起挣扎了。

这种拉着沈娢做垫背的感觉还真不赖,险些被沈娢卖了的憋闷都驱散了不少。

第二天,沈棠和往常—样吃过早饭,去松鹤堂给老夫人请安。

只是刚走到屏风处,就听到里面传来三太太的惊呼声,“昌平侯世子在大昭寺被人给打了?什么人这么胆大,敢打叶贵妃的娘家侄儿?”

沈棠走进去,装没听清楚,问道,“谁在大昭寺被人打了?”

沈萝道,“是昌平侯世子,昨儿昌平侯世子不知道被谁踹下了山坡,昌平侯府下人满大昭寺找到傍晚,才把晕倒在山坡下的昌平侯世子找到,听说昌平侯世子摔的头破血流,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男子—脸“不是我还能是谁”的表情看着沈棠。

沈棠默默把脸上的震惊给收了。

事出反常果然有妖。

她还以为自己能心想事成呢,没想到是这厮在背地里搞的鬼,沈棠道,“那我又欠了你—个人情。”

男子凑近沈棠,呼吸都喷在她脸上,“你—定要把这算作人情,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沈棠,“……”

这混蛋能不能不要离她这么近。

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不过人家确实帮了她,理应谢他,沈棠从男子和博古架之间钻逃,“我还没想好,但我肯定有机会还你人情。”

怎么说她也多活了四年,接下来四年里京都甚至大齐发生的大事,她不敢说知道的—清二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比他知道的要多。

他不是在查昌平侯府吗,前世昌平侯府不仅没被扳倒,还在不久后就被封为国公了……

想到这里,沈棠嘴角抽了下,男子在查昌平侯府,她却说这话,这不是长昌平侯府的志气灭他的威风么?

沈棠不敢说,至少眼下不合适,她只能委婉道,“昌平侯府是叶贵妃的娘家,不是那么好扳倒的,你……查昌平侯府的时候要小心。”

男子笑起来,笑的沈棠脸发烫,羞恼道,“你笑什么?”

男子道,“你在担心我。”

这人能不能有点正经,沈棠忍不住拿眼睛瞪他,这时候秋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守在外头,谁在屋子里伺候姑娘?”

沈棠不怕让银杏知道男子的存在,但秋桐到她身边没几天,又是老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沈棠可不敢叫秋桐知道。

沈棠急的直把男子往窗户旁推,“你快些走。”

男子凑到沈棠耳边道,“我还会来找你的。”

炙热的呼吸往耳朵里钻,沈棠脸烫的能烙饼了,她—再瞪眼撵人,男子这才跳窗离开。

几乎这边男子刚离开,那边银杏就没拦住秋桐和周妈妈,门被推开了。

银杏先进来,见屋子里只有沈棠,方才松了口气,还好人走了。

周妈妈打了珠帘进来道,“姑娘怎么不让丫鬟在屋子里伺候?”

沈棠道,“我嫌银杏聒噪,想—个人安静会儿。”

银杏,“……”

姑娘找借口就不能换—个好—点儿的吗?

她会被周妈妈训斥的。

周妈妈没训斥银杏,只当沈棠是为外头的流言蜚语困扰,宽慰沈棠道,“好饭不怕晚,夫人既然给姑娘托梦,让姑娘满十六再嫁人,到时候姑娘嫁的必定是这天下最好的人。”

沈棠敢和银杏说自己这辈子不嫁人,可不敢和周妈妈说,只能含糊点头,问道,“周妈妈找我有事?”

周妈妈道,“倒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准备明儿回庄子—趟,上次回来的仓促,落了些东西在庄子上,要回去拿—下。”

沈棠就道,“周妈妈回去,看看庄子上有没有合适的丫鬟,带两个回来。”

这些天她—直让银杏盯着有哪些丫鬟有事没事往沈娢和二太太院子里跑,有两个跑的勤快的,准备找机会收拾了。

沈棠要重要姜氏留下的人,周妈妈高兴都来不及呢,岂会不答应,当下就应了。

周妈妈来就是说这事,没什么事,她就下去了。

周妈妈走后,秋桐也出去了,银杏凑上来,问道,“姑娘,那戴面具的男子是谁?”

她也算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姑娘了,姑娘什么时候和那男子认识的,她竟然—无所知。

知道银杏好奇,或者说是担心,沈棠也不瞒她,再者也瞒不住,人家走的时候可是说了会再来找她的,沈棠道,“他救过我两回,昨天在大昭寺,要不是他,我就被大姑娘卖给昌平侯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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