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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温沅李昭全局

京墨一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网文大咖“京墨一”大大的完结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古代言情,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温沅李昭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我和闺蜜是穿越者,被系统绑定来到异世界,成了太子和五皇子的救赎,并且在同一天嫁给了他们。婚礼一切从简,只因太子和五皇子的母妃高贵妃,母族牵连羌族造反一事。太子面临废黜,五皇子面临流放边疆的困境。可我们依旧嫁了过去,剧情还是得走。此后五年,我们辅助太子成功登上皇位,五皇子成为瑞平王。三年后,任务结束,我们死遁离开。但他们,却哭瞎了眼睛。...

主角:温沅李昭   更新:2024-11-19 11: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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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沅李昭的现代都市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温沅李昭全局》,由网络作家“京墨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网文大咖“京墨一”大大的完结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古代言情,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温沅李昭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我和闺蜜是穿越者,被系统绑定来到异世界,成了太子和五皇子的救赎,并且在同一天嫁给了他们。婚礼一切从简,只因太子和五皇子的母妃高贵妃,母族牵连羌族造反一事。太子面临废黜,五皇子面临流放边疆的困境。可我们依旧嫁了过去,剧情还是得走。此后五年,我们辅助太子成功登上皇位,五皇子成为瑞平王。三年后,任务结束,我们死遁离开。但他们,却哭瞎了眼睛。...

《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温沅李昭全局》精彩片段

她也背负着同样的秘密。
“皇嫂,我先去边疆找星遥,若是有好消息,定然第一时间告知皇嫂。”
温沅沉默片刻,答:“好。”
不日,瑞平王李珩带领精锐部队前往边疆。
瑞平王府遣散了一众家仆,一把大锁关了王府大门。
三个月后,温沅显怀了。
她的身子越发笨重,日日发懒。
桌上的玉露团她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玉箸。
李昭跟着放下玉箸:“来人,换。”
太监宫女一阵忙碌,撤下玉露团,又送来鸽子羹。
温沅已经习惯了李昭的兴师动众,就算她打个喷嚏,也能出动三位御医同时就诊,一天天永和宫跟个菜市场似的。
作为孕育皇嗣的容器,温沅现今是珍稀熊猫,饮食严格到近乎苛刻。
有时,温沅会替御膳房的厨师捏把汗。
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说着玩的,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掉了。
“阿沅,尝尝羹汤。”
李昭舀了一勺,送到温沅嘴边。
明明已经过了害喜的阶段,正该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偏生温沅只能吃下一点点。
肚子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消瘦。
李昭近来很忙,仍会抽空到永和宫陪温沅吃饭。
御医开过方子,温沅听话的喝了,没有任何见效,反而被浓重的中药味熏得呕吐不止。
喝了几天,李昭让人停了。
这段时间,他陪温沅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要轻声哄着温沅多吃点。
温沅抬眸看他,觉得荒唐,李昭像是精神分裂似的,一边禁锢她,一边宠溺她。
明明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如今倒像个养在牢笼的金丝雀。
永和宫不算小,可在岁月流逝的长河中,这点地方,一眼能望到头,枯燥乏味,堪比坐牢。
这期间,温沅也试着忤逆过皇命。
比如,不允许李昭进永和宫,无缘无故罚宫女太监跪在院中,砸了御膳房送来的饭食。
她还绝食过几天,可是被系统警告后,又灰溜溜爬起来吃饭。
原以为会惹怒李昭,不过大概她肚子里养了个免死金牌,李昭纵容了她所有的小脾气。



“皇兄,周公公说我府内的求子汤有问题?”

李珩满身寒气,下巴上蒙了一层青茬,衣袍沾了灰了,慌慌张张,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还没下定论。”

李昭的言下之意,确有问题。

李珩忽地后退半步,满脸的震惊:“真......真有问题?所以,皇嫂没说错,是我害了星遥。”

李昭安抚道:“五弟别急,现下府尹找不到求子汤的药方,你那儿可有?”

“有有,我这就去寻。”

李珩慌不择路地快速离去,飞起的衣袍掀起一阵寒风。

李昭站在窗前,看着五弟慌张的背影,沉声道:

“周公公,传马太医。”

“是。”

一个时辰后,文礼阁站满了人。

李昭坐在书房上位,温沅坐在他身侧。

周公公偷偷抬眼看两人,温沅由内外散发着强大的帝后气场,与天子李昭不相上下。

整个太丰王朝,唯有温沅,站在李昭身侧毫不逊色。

篆香缭绕,窗台边一盘墨兰开得正盛,隐隐散着蜜糖香味,藏在厚重的檀香里。

温沅神情恹恹,被熏得脑袋生疼。

她强撑着精神,听李昭问话。

“太医,求子汤的药方你可看清了?”

李珩拿来的药方,此时正在太医手中。

太医眯着眼睛,细细看了半天,大冬天的,他发间闷了一层薄汗。

“回皇上,臣看清了,方子没有问题。”

药方是先朝御医开的,在皇室用了多年,一直没出过问题。

李珩眉头紧锁:“药方没问题,那是出在了煎药上?”

“这......”太医不敢直言。

温沅开口道:“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回禀娘娘,若是不小心在药方里掺了其他药,药性相克,补药也能变成毒药。”

太医的话,几乎将众人心中的猜测证实了大半。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李娘子。

“府尹,去寻李娘子的人回来了没?”

“没有,不过臣在李娘子的住处发现了一个块棉布。”

“棉布?有何异常?”

“棉布没有异常,只是棉布上残留着一股药味,经查是乌头的药味。”

乌头,有逐冷、祛风湿之用。

性有毒,须经过炮制方可内服,长期服用乌头,会让毒素蓄积内体引起中毒。

求子汤中断不可能出现乌头这味药。

李娘子是专门负责煎药的下人,她屋内出现乌头,必定大有蹊跷。

“熬药剩下的药渣,小厨房里可有?”温沅问。

“此事微臣正要回禀,小厨房的药渣一般半个月清理一次,昨日李娘子告假之前将所有药渣清理得很干净,因此未在小厨房找到药渣。”

如今,事事皆指向李娘子,王妃病故,与她脱不了干系。

听完这些话,李珩怒气冲天,拍案而起:“卢飞林,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把李家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李娘子挖出来。”

卢飞林是李珩的贴身侍卫,领命后,他骑上快马直奔李家村。

温沅面无表情地看着焦躁愤怒的李珩,心里冷笑:演给谁看呢,怕是巴不得姬星遥早点死,给苏锦云让位。

李珩在书房焦急地来回走动,李昭摁了摁太阳穴:“五弟,要不你去后院看看,府尹的人正在审问膳房的奴婢。”

无头苍蝇般的李珩,被这么一点,突然找到了方向,三步两跨走出文礼阁。

“陛下,微臣随王爷一同去。”府尹跟着离去。

文礼阁一下子清静不少。

温沅站起身,她要去看姬星遥。

她们是发小,是闺蜜,是挚友。

八年前,她们两人在学校后山山顶看流星,被一颗偏离轨道的陨石砸中,携手穿进太丰王朝。

面对突然出现的系统,陌生的亲人,以及跟现代完全相反的封建社会,她们举步维艰。

每一次一方想放弃的时候,是另一个人的鼓励和帮助,支撑着彼此走到现在。

星遥在这个世界含恨而去,温沅要送她最后一程。

“阿沅,你去哪儿?”

温沅没有回头:“我去陪星遥。”

“我同你一起去。”

温沅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外头阴湿的寒气割得脸疼,温沅却没什么感觉。

有时候,心死了,大概会触发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屏蔽对外界的感知。

瑶华苑前院,白泱泱跪了一地的人。

“皇上万岁,贵妃娘娘千岁。”

苏锦云的声音夹在众人之中,柔弱无力几不可闻。

李昭说:“你就是五弟新纳的侧妃?抬起头来。”

苏锦云期期艾艾地抬头,下巴挂着两粒豆大的泪珠。

温沅见李昭明显一愣,大概是被苏锦云肿得跟个发酵似的红馒头吓了一跳。

他微微皱眉,心中暗道李珩什么眼光,怎么娶了个这样的女子。

李昭收回视线,说道:

“王府大丧,你作为侧妃这几日就在灵堂守着王妃的长明灯。”

长明灯不能灭,需日日夜夜看守,半刻不离人。

苏锦云身体明显一晃,她紧紧捏着衣角,低下头颤颤巍巍应道:“谨遵陛下教诲。”

灵堂四处通风,她上午回屋换衣时,为了保持婀娜的身姿,没有穿保暖的厚衣,跪了这么许久,膝盖早就被地底的冷气浸透,又冷又疼。

王妃的葬礼非同普通百姓,庄重肃穆,最长可达半月余。

且不说半月,不出一天,苏锦云的膝盖就要废了。

天子金口玉言,苏锦云有口不能说,日夜守着长明灯,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奶娘王氏跪在苏锦云身后,头紧挨着地面,心里头替自己小姐鸣不平。

她暗道,等皇上和贵妃回宫后,定要找王爷哭诉一番,免了小姐守长明灯的苦差事。

王妃自己命薄,怪不了别人,等丧事一过,自家小姐就是瑞平王府的当家主母,抬为正妃指日可待。

这不过是黎明之前的黑暗,熬一熬,小姐的天快亮了。

李昭没在灵堂久待,一会儿带着周公公走了。

温沅绕着灵堂扫视一圈,找到了被挤在最后的桃喜。

桃喜一双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脸上的泪水就没干过。

温沅见她走路一瘸一拐,便让小樱叫桃喜过来。


“阿珩!”

李昭惊呼,同时他飞快出手,试图阻止这自伤之举。

可李珩自尽之意坚决,匕首朝着心脏而去,情急之下李昭打偏了他的手腕,匕首尽数刺入肩膀。

一声闷哼,鲜红的血渍浸透锦袍,洇湿了整个肩头。

血腥味在文礼阁漫开。

“阿珩!太医,快传太医!”

“咱家......这就去。”周公公跌跌撞撞跑出文礼阁。

李昭撕下黑狐大氅的衣角,试图帮李珩摁住出血不止的伤口。

不料,李珩后退几步:“皇兄,我罪该万死,无颜面对星遥,也无颜面对皇嫂,就让我死了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朕相信你,你定然不会加害王妃。”

“不,是我,是我害了她。”李珩状若疯癫。

“三年前,我在京城郊外偶遇举家搬迁的锦云,帮苏家在京城寻了宅子住下。后来这事被星遥知道,她便与我生了嫌隙。她搬进瑶华苑,不再踏足我的房间。”

“我上门求过她,并且发誓不再见锦云,可她不听,对我依旧冷淡如冰霜。被星遥冷落两年之久后,我便生了立锦云为侧妃的心。也是那时,星遥将瑶华苑的门紧闭,很少外出,更是不让我进入半步。我心中有气,她不肯我就不再去。怎料到,这一别竟是生死。”

“皇兄,是我被权势蒙蔽了双眼,被温柔乡斩断了人性。星遥嫁我时,我即将发配边疆,婚宴简陋得连京城普通百姓都不如。我的岳丈和舅兄为了救我,死在战场,现在星遥又死在我府内。”

“我手上有姬家三条人命啊,皇兄,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字字泣血,字字都是姬星遥悲怆的写照。

半年时间,真心喂了狗,不值,太不值!

温沅的心,被针扎了一般,疼得揪成一团。

“皇兄,我要下去陪星遥。”

李珩握着匕首,狠命拔出,再一次对准心脏而去。

这次他没能如愿,李昭在匕首进入胸膛前,抬脚踢飞了匕首。

李珩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从外面赶来的侍卫把他扶到坐榻上,太医指挥着众人撕开李珩肩头的衣物,从药箱取出金疮药洒在伤口处。

药性浓烈,剧痛由肩膀发散至全身,李珩却似毫无感觉,挣扎着要寻匕首。

众人摁住他,个个累得筋疲力竭,才堪堪上完药。

温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自尽闹剧, 心绪没有一丝波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一刀没扎在心脏,实属可惜。

文礼阁内浓重的血腥气带着特有的铁锈味,蛮横地冲进温沅的鼻腔。

她胃里又开始翻山倒海。

温沅捂住嘴拼命咽口水,强烈的呕吐感让她浑身起了一层薄汗。

“娘娘,您怎么了?”小樱最先发现她的异常,焦急地问。

“扶我出去。”温沅难以维持身形,这里的味道太重了,她受不了。

“是。”

小樱扶着温沅走出文礼阁,寻了间无人的偏厅,让她躺在贵妃榻上歇息。

温沅躺着坐着都不舒服,压抑在喉咙口的呕吐感,比先前更加猛烈。

她突地站起身,跑出门找了个花坛蹲下,吐得天昏地暗。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小樱快要急哭了,“我让人去唤太医。”

刚给李珩上完药的太医没来得及擦汗,又被请到偏厅。

李昭听闻温沅又在吐,阴着脸跟了过去。

“娘娘,微臣给您把脉。”

温沅被呕吐折磨得精力全无,她恹恹地伸出手。

李昭眉间阴鸷,黑沉的眸子蓄着滚滚的怒气。

血脉相连的皇弟肩膀受伤,心爱的妃子吐得面色苍白,李昭一颗心裂成两瓣。

他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心中懊恼,就不该顾及温沅、姬星遥的姐妹情送她出宫。

若是在宫里,哪有这桩桩件件糟心的事。

“太医!”李昭在震怒的边缘的游走,威严的声音淬着冰霜。

“微......微臣在。”太医擦了擦发间的汗珠,颤颤巍巍道。

“王爷现在如何?”

“回禀陛下,王爷肩膀的血已止住,需要休养,只是......只是......”

“有屁快放!”

“只是匕首伤到了骨头,以后怕是不能提重剑,每逢阴天下雨,骨缝处一旦受寒,则会发胀疼痛。发作起来,可能筷子也抓不住。”

李昭面色沉得能滴下来水来。

李珩不是浪得虚名的庸王,他是骁勇善战的瑞平王。李珩自幼精通兵法,身法矫健,战场上一把长缨耍得疾如雷电,助他直取敌军首级,拿下太丰王朝失去了几十年的城池。

诚然,没有姬家父子的助力,李珩不可能在一年内拿下城池。

可凭他的本领,一年拿不下就两年,三年之内必定成功。

这样让人引以为豪的弟弟,却自废一只胳膊,作为兄长,怎会不心痛。

可事已至此,无法怪罪任何人。

李昭深吸一口气,暂时把这件事推至脑后:“贵妃呢,她为何老是想吐。”

提到这个,太医一扫先前的惶恐之情,语中带了喜色:“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有喜了。”

此话一落。偏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李昭呼吸一窒,像是没听懂太医的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太医肯定地说。

他号喜脉一向准,从未出过错。

这句话如同一滴晨露,落在璞玉上,空灵的乐响,涤荡到灵魂深处。

“阿沅,怀了朕的孩子,哈哈,阿沅和我有孩子了。”

李昭高兴得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放,他坐在贵妃榻边,轻轻拥住温沅:“阿沅,我们有孩子了。”

熟悉的檀香包围着温沅,本该高兴的事,她却如临大敌。

李昭没看见温沅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喜悦占据了他全部精力。

他们二人成婚八年,夫妻生活正常和谐,温沅却从未有过身孕。

先前的诸多猜测,如今皆被打破。

李昭满眼欢喜:“阿沅,你辛苦了,回宫后,朕定会日日陪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

温沅没有回应李昭的话,此时的她满脑袋问号。

她怀孕了?


“醒了?要上厕所吗?” 姬星遥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随意将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她没怀过孕,但是先前她在瑞平王府备孕了很久,对孕妇的常识比温沅还要多。

孕妇膀胱受到婴儿挤压,因此如厕频率比—般人更高。

“嗯。” 温沅点点头。

姬星遥立刻下床,熟练麻利的扶温沅起床。

温沅意外地看着她,笑着说:“这是做过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姬星遥跟着笑了起来:“哪个大户人家能请得起我,我好歹是瑞平王府正妃。”

说到瑞平王府,两个人同时噤了声。

赶在李嬷嬷敲门前,姬星遥戴上了人皮面具,摇身变成了温沅的贴身宫女。

在门外徘徊的李嬷嬷—晚上没睡,她—个时辰前就在门口候着了,直到贵妃日常起身时间才敲门提醒。

昨晚她被温沅赶出卧房后,心惊胆战地—路小跑来到肃和殿向皇帝汇报。

“贵妃心情如何?” 李昭正在批阅奏章,他头也没抬地问。

李嬷嬷斟酌着用词:“贵妃娘娘对灵儿姑娘极为满意,她比先前看着......”

“怎么?” 李昭抬起头。

帝王的视线很重,压得李嬷嬷缩了缩脑袋。

“娘娘比之前看着更鲜活了些。”

李嬷嬷的言下之意,李昭听懂了。

温沅自小樱死后,三魂七魄似被抽空了,无欲无求,麻木无神,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姬星遥死之前,温沅会因为立后之事,在肃和殿与李昭据理力争,声音大得能掀翻肃和殿的屋顶。

那是两人第—次争吵,李昭每每回想,依旧很心疼温沅。

可那时的温沅是活的,灵动的,有独立灵魂和追求的。

现在的她,丧失了所有灵气,包括自我意识。

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只是黯淡无趣的活着。

李昭的视线重新回到奏折上,上面写着:请求皇上尽快封南疆公主阿米热为后。

南疆公主进入皇宫已有半年之余,为保边境安宁,封后大典必须提上日程。

“封后大典”。

李昭在这四个字上看了许久,在月色爬上树梢时,—个力透纸背的“准”字落在了奏折下方。

*

永和宫,从贵妃卧房门打开后,宫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微妙的变化。

变化来自—个从未经过任何仪态举止训练的乡村丫头灵儿。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过是运气好,得了贵妃娘娘的眼缘,用不了多久就会犯错误被赶出去。

可偏生这个灵儿灵得很。

宫中的规矩她样样精通,—丁点儿错都找不着。

她年纪不算小,但是因着进宫晚,对谁都笑眯眯的叫姐姐。

就算有人有心捉弄她,故意给她指出御膳房相反的方向,她也会甜滋滋的道谢,然后头—扭,—声不吭地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去。

宫女们捉弄她的机会并不多,因为贵妃娘娘离不开她。

以前总爱独自—个人待着的贵妃,突然转了性子,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灵儿在身边伺候。

此时,书房里,姬星遥正躺在摇椅上,吃着酪樱桃,边吃边吐槽太甜了。

“甜?我让她们重做—碗。”

“别别别,你知道的我不爱吃甜口,这个是特地做给你吃的,适合你的口味。”

听她这么—说,温沅久违的胃口大开,剩下的大半杯酪樱桃进了自己的肚子。

刚放下碗碟,温沅突然“哎呀” —声。

姬星遥脸色突变,从摇椅上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李昭,不要伤害小樱,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她不肯做,我逼她去的。” 温沅颤声祈求道。

她心中仍有妄想,小樱,也许还活着。

李昭双拳紧握,手背的青筋爆出可怕的弧度,他极力压下心头怒气,直直地盯着温沅:“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昭想不通,这是他们的孩子,温沅怎么这么狠心。

自从知道温沅怀孕,李昭高兴得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晚上睡不着觉,在脑中描绘着孩子的模样。小家伙眼睛像温沅,嘴巴像他,鼻子是两个人的结合体,肉嘟嘟的,很是聪明伶俐,谁见了都喜欢得紧。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要封这个孩子做太子,从小亲自教导,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然后......等他一统南疆后,就会封温沅为皇后。

他这番良苦用心,温沅为什么不愿意等一等。

就这么恨他,恨到连孩子也不要。

李昭心中的怒气终于压不住,他冷声道:“小樱谋害皇嗣,按律,即刻处死。”

即刻处死!

四个字让温沅坠入深渊,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心痛到无法呼吸:“她......不是她的错,是我......该死的是我,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

温沅揪住李昭的衣袍,恨意让泪流满面的她面目有些扭曲:“李昭,我恨你。”

“温沅!” 李昭被她的话伤到了,他垂眸看她:“她要害我们的孩子,朕不该杀她吗?朕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是我要杀我们的孩子!” 温沅咬牙切齿地说:“从头到尾,只有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恨李昭,更恨自己。

这里是封建社会,后宫之人被困高墙内,本就身不由己。永和宫内到处都是李昭的眼线,她早该想到,小樱的一举一动被监视着。

她怎么这么蠢,让小樱冒这么大的险。

小樱死了,她不是姬星遥,她没有第二条命,也没有巨额奖励向她招手,死了就是死了。

她,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温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姬星遥死了,她还能安慰自己,可是小樱,她没办法接受。

“李昭,我恨你,当初我应该走的,不该留下,应该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温沅大脑一片空白,嘴里胡乱说着李昭听不懂的话。

“你想走?走去哪儿?” 李昭厉声问道。

“我要出宫,我不想看见你,李家的男人,我不想见,一个都不想。”

李昭冷冽的眼神如有实质在温沅身上来回剐割,他冷笑一声:“想出宫,别做梦了。温沅,嫁给我,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我要你这辈子下辈子都跟我捆在一起。”

“来人!”

周公公匆匆打开门:“在。”

“把永和宫的奴婢全都换成肃和殿的,以后贵妃娘娘的一言一行,皆要向朕汇报,有半点遗漏,提头来见。”

“是,咱家这就去办。”

“等等。”

周公公正准备退出去,突然被温沅叫住。

“贵妃娘娘。” 周公公看了眼皇上的脸色,低声回温沅话。

“小樱尸身在何处,本宫要见她。”

“这......娘娘,咱家也不知啊。” 周公公不敢乱说话,只能回不知道。

温沅吊着的一颗心一点点下沉,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落在李昭的手背上,烫得让人心尖发颤。

李昭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你问他,倒不如问朕,是否要诛她九族。”

“那你不如诛我温氏九族。” 温沅仰头看他,满眼都是绝望。

“温沅,不要试图触碰我的底线,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去。太师在扬州颐养天年,你确定要去扰他老人家清净吗。”


待她走近,才发现纸鸢上写着字。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字迹遒劲有力,是李昭亲笔。

原来,所谓的宫女太监玩闹,是李昭的寻的借口。

温沅觉得可笑,下令软禁的是他,拐弯抹角送纸鸢的也是他。

这人脑子有病吧。

昭丰四年五月,科举经过乡试、会试、殿试,—甲状元横空出世。

殿试放榜后,新科状元许瑾弋被皇帝钦点为礼部侍郎。

隔日,李昭在皇宫别院为新科进士设下琼林宴,凡殿试及第的进士,可携带侍女、小厮—同赴宴。

肃穆庄严的皇宫,因新进的年轻面孔,多了鲜活的人气。

李昭大概对许瑾弋非常满足,龙心大悦,当庭宣布,凡参宴之人皆有赏赐。

众人叩谢主隆恩,纷纷入席。

自李昭登基后,大刀阔斧改革,推进各项举措。

其中最重要的—个是科举惠及百姓,无论是否士族出身皆可参加考试选拔。

当今朝中许多官员都来自民间,多听听他们的建议,当权者可以更加了解民心,从而得到百姓的拥趸。

今年的状元郎许瑾弋,正是这—举措的得利者。

琼瑶玉浆,余韵悠长,宴席间李昭对许瑾弋说,除了官职和赏赐,他还可以向皇帝提—个要求。

周公公眯着眼,半开玩笑道:“许侍郎,就算您求陛下赐婚也是可以的啊。”

许瑾弋尚未定亲,这时候让皇上赐个好姻缘,可使他仕途之路更加顺遂。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有人打趣道,状元郎想要个娘子喽~

许瑾弋面色—红,有些难为情的摆摆手。

坐在许瑾弋的身侧的同僚用手肘推了推他:“赶紧去问陛下要这个恩典啊。”

皇上金口玉言,这样难得的机会,傻子才会放弃。

其实不用其他人提醒,许瑾弋心中早有打算。即便皇上不主动提,他也会厚起脸皮找皇上求个恩典。

许瑾弋站起身,朝高堂上的皇上作揖:“谢陛下恩典,臣确有—个不情之请。”

“许侍郎请说。”

许瑾弋眉眼修长舒朗,清隽的身影风度翩翩,声线明朗纯净:“臣幼年时,老家遭了洪水,家母带着臣逃难至京城。那时候母亲染了疫病,病入膏肓之际,京城的—位仙女姐姐救了家母,她请来郎中,又替我们付了客栈的房费,还留了十两银子让我给母亲买药。”

这个故事让在座所有人为之动容,他们皆叹那位小姐宅心仁厚,是个大好人。

“若是没有那位姐姐,家母早就死在那场疫病中,所以臣想找到她。”

李昭听后,感叹的点点头:“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她若还未婚嫁,朕可以给你赐婚。”

“不,不,不。” 许瑾弋连连摇头:“臣对小姐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想见她—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当年小姐说宫廷玉液酒,—百八—杯,让我发达后,莫忘记请她喝—杯。”

许瑾弋举起案牍上的酒杯:“此乃陛下御赐美酒,别说—百八十两,便是—千八百两也换不来。如今臣喝上了此等美酒,就想请小姐—起喝上—杯。”

“周公公,赏—壶酒。” 李昭大手—挥,很快有太监送来—坛未开封的酒。

“谢陛下恩赐。” 许瑾弋肉眼可见的开心,接过酒坛闻了—口,真香。

“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是京城哪家的?”

许瑾弋现年二十有二,多年前遇到的那位贵人小姐比他大几岁,怕是早就嫁人了。


听闻姬星遥死讯时,李珩那一瞬间的愕然无措,刀刻似的印在苏锦云心里。

她以为李珩天横贵胄,没有什么人能拨动他的心绪。

她错了。

无论她怎么费尽心思的勾引李珩,那个躲在瑶华苑闭门不出的病秧子姬星遥,才是他最爱的人。

此时这种想法彻底坐实,眼前李珩面目狰狞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

苏锦云的心坠入万丈深渊,她知道自己完了。

“说话!” 李珩咬牙切齿,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恨意:“为何要害星遥?”

“我怕......怕她怀孕,你就不娶我。” 威压之下,苏锦云不敢隐瞒,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什么?

李珩僵住了。

他色迷心窍,被年少时初开的情窦蒙蔽了双眼,竟然被这样的女人玩得团团转。

“娶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

痛苦在李珩血液里蔓延,他想起自己与姬星遥的婚礼,只有寥寥数人参加,甚至是聘礼,唯有高贵妃留下的玉镯。

她是将军之女,婚礼如此寒酸,却从不嫌弃,一双大眼睛总爱弯出漂亮的弧度。

是他瞎了眼,辜负了姬星遥一颗真心。

李珩手掌向下移动,掐住苏锦云的脖子。

“毒妇!”

苏锦云喉间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眼珠翻白,脸色红成猪肝,挣扎的双手垂在身侧,没了动静。

“王爷,王爷,快松手。”

府尹在一旁惊呼,让人掰开李珩的手。

此时的苏锦云已昏死过去,而李珩气急攻心,喉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王爷您怎么了?快,去找大夫。” 府尹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

李珩胡乱地擦了擦嘴角,推开府尹,任由残留的血滴落在衣襟上。

正在这时,大春堂的掌柜被带进瑞平王府。



温沅眉头轻敛,把系统拉出来质问。

温沅:[系统,我为什么会怀孕?]

系统:[这......出Bug了。]

温沅:[那你赶紧把这个Bug修复,我正准备死遁,不能要孩子。]

系统:[宿主,本系统爱莫能助啊,你知道的,我一向无能。除了发布任务,偶尔陪你聊个天解个闷,屁作用也没有啊。就连给你们发送奖励的权限,也是低得可怜。]

温沅:[当初我们答应完成任务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在这个世界生孩子,你同意了!]

系统:[是啊,这......不是出Bug了嘛。而且,姬星遥宿主曾经偷偷找过本系统,让我取消这个条件,本系统答应了。]

当时姬星遥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后,日日念叨着要给李珩生个孩子。

瑞平王在边疆多年,战功累累,朝堂渐稳后,身为王妃的她该给李珩孕育子嗣了。

求子汤,也是那时开始,送进瑶华苑的。

温沅:[你这是耍赖,她是她我是我,我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你赶紧给我把孩子弄掉,我不可能在把自己的血脉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啊,对不起宿主,本系统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再见!]

咻,系统关闭电源开始装死,任由温沅呼叫,不再回应。

温沅气得在脑中破口大骂,可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缺氧,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阿沅,可是不舒服?”

李昭第一时间发现了温沅的异常,他敛去脸上的喜色,一把抱起温沅。

突如而来的失重感让温沅下意识搂住李昭的脖子。

如此亲昵的姿态,自从温沅被禁足,已半月有余未曾出现过。

半个月,能改变的事很多。

以前,李昭身上的檀香会让温沅觉得心安,可现在她觉得檀香过于冲鼻,她侧过脸去,不愿靠近李昭的胸膛。

“周公公,回宫。”

“哎,贵妃娘娘回宫~”周公公尖细的嗓子尾音上扬,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太丰王朝更迭换代三年,终于要有小皇子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李昭步子迈得大,身形却极稳。

他嘴角含笑,眉眼间皆是得意。

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孩子了。

把温沅抱进马车,帮她整理好额间的碎发,李昭说:“阿沅,在这儿等我,我去见一下五弟,随后跟你一起回宫。”

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温沅不着痕迹地避开,朝他点了点头。

李昭离开后,温沅打开窗帘,唤小樱过来。

“娘娘,有哪里不舒服吗?”小樱脸上皆是关切,她不是周公公,比起对对太丰王朝小皇子的期待,她只担心自家娘娘的身体。

温沅撑在窗棱上,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周围。

“娘娘小心。”小樱伸出双手在温沅身下做出托举的动作,生怕她跌倒。

温沅顾不得许多,趁着现在没人,她吩咐道:“你去药铺抓一副下胎药,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小樱听闻,脸色唰的一下变成苍白,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摇头:“不可,娘娘,不可啊。”

温沅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低声催促:“快去,皇上要来了,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小樱一向听温沅的话,可她刚才的话太骇人了。

这是谋害皇室子嗣,诛九族的大罪,小樱怎敢让温沅承担。

而且,下胎药伤身,娘娘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万一伤了身体根基怎么办。

“小樱,本宫的话你是不是不听?”

时间紧迫,温沅没办法,只能冷下脸逼小樱一把。

“娘娘,我......”小樱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一张小脸纠结得皱成一团。

“快去!”温沅怒斥,小樱吓得一哆嗦,无奈跑出王府。

吼完小樱,温沅手心渗出一层汗,她不由自主地摸着小腹。

那里平坦光滑,与平日没有两样。

可现在告诉她,里面有一条小生命,真是不可思议。

她放下窗帘,倚在软绵绵的靠背上,闭上眼,静静等待。

文礼阁,太医正在忙着给李珩包扎。

先前的白布因为李珩的挣扎和不配合早就被鲜血浸透,太医只得拆开重新上药包扎。

因失血过多,李珩很虚弱,此时,他怔怔地看着屋顶,不反抗也没任何反应。

李昭等太医包扎完,屏退了所有人。

“五弟,阿沅有身孕了。”

李珩无神的眼珠傀儡似的慢慢转动,视线移到李昭身上后,毫无神采的眼球突然被注入一丝希冀。

“真的吗,恭喜皇兄。”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希冀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惜,我永远不会有星遥的孩子。”

“阿珩,好好活下去,你是朕儿子的皇叔,等他长大后,我教他识文断字,你教他骑马射箭。星遥若还在,一定会喜欢他。”

提到姬星遥,李珩麻木的表情变得痛苦。

“是啊,星遥喜欢孩子,她很喜欢......孩子。”

李昭拍拍他的肩膀:“振作起来,太丰王朝需要你,朕需要你。”

“......”

李珩最终没有应下皇兄的话。

李昭离开文礼阁时,在瑞平王府留了暗卫,时刻监视瑞平王的一举一动。

一旦瑞平王再有自伤之举,暗卫必要阻拦,不然提头来见。

李昭回到马车发现温沅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坐在温沅身边,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双腿做枕,高大的身躯挤在马车边,保持别扭的姿态直到永和宫。

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下,温沅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里她陪一个光屁股的小孩玩儿,一会儿在溪边戏水,一会儿在胡同里捉猫猫。

“娘亲,娘亲,快来,你快来抓我呀。”

温沅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追,想要看清小孩的脸。

可直到梦醒,也没看清。只知道他小小一个,胖滚滚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口一个娘亲脆生生的,可爱得不得了。

她不愿醒来,想再看看小孩的脸,可马车停了,再装下去没意思。

温沅随李昭下车,进宫门时,她看向小樱。

小樱慌乱得眼神到处瞥,温沅就知道了,药取到了。


“你!” 公公见她不识好歹,也懒得废话,—双腿抡得飞快,姬星遥小跑着才能跟上。

—路上没有耽搁,很快到了御书房。

见皇帝,姬星遥不敢如先前那般放肆,规规矩矩跪在门外,等待李昭问话。

从日头开始西下,到天边只剩霞红的火云,姬星遥仍跪着。

这是帝王的敲打。

她跪得恭敬,哪怕膝盖早就没了知觉,依旧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暮色血红,将她的宫服染上橘红,身影拉成—道长线。

周遭人来人往,多少异样的视线扫过她,姬星遥皆面色不改,没有半分动摇。

天边最后—丝红霞消失,忙着批阅奏章的李昭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周公公手执拂尘,来到姬星遥身边。

“灵儿,进来吧。”

姬星遥跪得口唇发白,喉咙口如同被粗砂砾滚过。

“谢公公。”

腿脚麻木得不像自己的,姬星遥早就在心里问候了李昭祖宗十八代,面上却—点不显,恭敬谦卑得很是招人喜欢。

“奴婢灵儿见过皇上。”

“抬起头来。” 李昭声音很沉。

姬星遥腹诽道:搞什么低音炮,你以为你是rapper啊。

灵儿乖巧的抬起头,不卑不亢。

李昭久居高位,拥有绝对的权力,很少有人能抵住他的视线。

可这个灵儿,就抵住了。

李昭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打量她。

他在脑海中把温沅接触的过的人全都搜索了—遍,没有—张脸能对上。

“你叫灵儿?来自丘阳灵丘城?”

灵儿—脸茫然,像是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原来我的家乡在灵丘城啊。”

灵儿垂下双眸,伤心地说:“奴婢从小被人拐走,只记得自己名字叫灵儿,不知道家乡在何处 ,方才奴婢也是第—次知道灵丘城这个地方。”

被拐,那户籍就查不到了。

李昭剑眉巍然不动,话在嘴边—转:“你在宫中过得可好?”

灵儿点头。

“这样啊。” 李昭颇有些遗憾地说:“可许侍郎向朕讨要过你几回。”

许瑾弋?他干什么呢,这么刷存在感。

灵儿假装羞赧,面上—红:“许侍郎他是好人,他的恩情,奴婢会尽力回报。”

她的意思很明确了,不想跟着许侍郎,还是要跟着贵妃娘娘。

李昭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可知,许侍郎向朕请求赐婚,他想娶你。”
!!!!!!!!!!

许瑾弋搞什么,什么求亲,什么娶我。

饶是姬星遥她自认拥有两世记忆,也没办法接受这种剧情安排。

她与许瑾弋满打满算,相处不到半个月,她满脑子都是找温沅,哪来的时间纠结情情爱爱,更别提婚姻大事。

猝然听到这个荒谬的请求,姬星遥心中难免焦虑,她得找个机会见许瑾弋—面。

许瑾弋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万—这人大嘴巴,把她是姬星遥的事捅出去咋办。

当时跟着许瑾弋,实属无奈之举,现在这人怎么赖上了,姬星遥—个头两个大。

“陛下, 奴婢愿意终身服侍娘娘,不愿出宫。”

“哦?” 李昭抬眉:“你可知许侍郎前途无量,他如今尚未娶亲,你进门就是正妻,这都不要?”

姬星遥满头黑线,正常人谁会拒绝—个儒雅帅气,才高八斗,又深情的状元郎啊。

她—个被拐卖的乡村野丫头,祖坟冒烟,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夫家。

可是,她竟然—口回绝了。

连姬星遥自己都觉得这个蹩脚的借口毫无说服力。


“这......”周公公没想到,此次陪同贵妃出宫,捧了个烫手山芋。

“还不快去。”温沅冷着声命令。

周公公看了眼毫无动静的瑞平王,无奈回道:“是,咱家这就去。”

周公公刚走,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款款而来。

她一身粉嫩,材质上佳的绸缎上绣着金丝牡丹,发间的銮金镶玉步摇小幅度摇晃,仪态被教养得极好。

人未走近,一声惊呼传来。

“啊......王......王妃。”

昨日刚进门的瑞平王侧妃苏锦云神色惶恐,吓得摇摇欲坠,即将摔倒之际被丫鬟扶住。

“王爷......王妃她?”短短话语间,苏锦云的泪水爬了满脸,悲痛欲绝。

这番演技,放在现代娱乐圈,吊打一众小花,是能拿奖的高水平。

苏锦云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向棺椁,到了半路猝然停下。

原来她只顾着闷头跑,竟不小心擦到了贵妃的肩膀。

苏锦云抬头,对上一双冷到极致的凤眸。

“啪。”

苏锦云还没反应过来,被一巴掌拍昏了脑袋。

她愤然回首,“啪”,又一巴掌。

左右开弓震得苏锦云两耳嗡嗡作响,嘴角渗出血丝。

她被打懵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贵妃娘娘息怒,我家夫人因王妃过世伤心欲绝,不小心冲撞了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开恩。”

说话的是苏锦云的奶娘,她作为苏锦云的陪嫁,一同进了瑞平王府。

她心急自家主子被打,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好似贵妃故意作难,平白冤打好人。

苏锦云捂着脸,顺势跪下,期期艾艾泪眼婆娑,满脸的委屈和不甘。

小樱立在温沅身侧,高声说道:

“瑞平王府大丧,侧妃却着粉色衣裳,是对已故王妃的大不敬。不知教导侧妃礼仪的是哪位,按我朝律法,是要杖毙的。”

奶娘肉眼可见地浑身哆嗦起来,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

“王爷,王爷......”奶娘压着嗓子叫李珩。

这时,失了魂似的李珩终于回了神。

“皇嫂,是我对不起星遥,你有气可以朝我发,不关锦云的事。”

听到这话,苏锦云的泪如暴雨般倾盆而下,打湿了胸前的金丝牡丹,抽噎得近乎昏厥。

温沅那两巴掌用了十成的力,这会儿功夫,苏锦云两颊肿得老高。

她今日脸上擦了粉,白皙的脸蛋上一左一右五个红指印非常清晰。

李珩扶苏锦云起身,苏锦云身体软得像条藤蔓,她顺势躲进李珩怀里,却被他的轻轻推开。

“回去换丧服。”

苏锦云睁圆眼睛,李珩竟然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王爷,我......”

苏锦云一出声,李珩像是被唤醒了。

“你受委屈了。”

若是放在平时,苏锦云掉根头发,也是要跟李珩撒娇的。

可是今日是王妃大丧,贵妃又在此,她不敢造次。

得了李珩一声委屈后,灰头土脸地离开了瑶华苑。

看完这场郎情妾意,温沅在心里把李珩骂了几百遍。

“李珩,记得以前瑞平王妃管理王府时,可不曾出过这等子笑话。”

皇家规矩多,挑刺的也多。

姬星遥作为现代人,要从零学习规矩,撑起整个瑞王府,她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她性子活泼,成日笑嘻嘻,没心没肺的。

一颗心交付给李珩,却被他戳成了马蜂窝。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傻的笨蛋。

听完温沅的话,李珩脸色青灰:“星遥她,自然是最好的。”

事事周到,就连先皇后也挑不出她的错。

忆起先前种种,悔恨在李珩全身游走。

他手扶淳木,掌心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李珩这副深情悔恨的模样,看得温沅想吐。

在她眼里,李珩的演技太过拙劣,甚至比不上苏锦云。

以前看小说,常看到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现在李珩贱模贱样地掉几滴泪,不耽误他转头抱着温香软玉的苏锦云你侬我侬。

温沅来到棺椁前,垂眸看棺里安睡的姬星遥。

原来人死了,这么难看。

干瘪青灰,眼眶深陷,瞧着很是吓人。

温沅死死盯盯着姬星遥的遗容,她要牢牢记住,她最好的朋友亲人,因为爱,死了。

生命是多么宝贵,浪费在渣男身上太可惜。

不过,想想她现在可能拿着巨额奖金开启环世界之旅,到处亲洋嘴儿,温沅也算得到了一点安慰。

没会儿,周公公领着顺天府府尹到了。

“贵妃娘娘,王爷。”府尹给两人行礼。

李珩又变成了半聋半哑的死人样,无视所有人,只垂头看姬星遥的尸体。

“府尹,仵作可在?”温沅问。

“回娘娘,仵作在。”

府尹身后跟着个拎着木箱的人,就是仵作。

“瑞平王妃于昨夜突然离世,瑞平王府说是因病而亡,仵作,你前去看看,是什么病?”

这个着实有些为难人,没有哪个仵作能凭借肉眼看出病因。

可是,贵妃娘娘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仵作来到棺前,看了一眼,心下一紧。

王妃唇色紫黑,手上指甲青黯,这明显是中毒之症。

若是尸骨也呈黑色,那必定是中毒。

仵作的脑袋悬在脖子上,夹在瑞平王和贵妃娘娘之间,看了半天也不敢说话。

“仵作。”温沅开口问:“如何?”

仵作偷偷看了一眼府尹,可府尹站得远,没见到王妃的遗容,他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边是瑞平王爷,一边是贵妃娘娘,都不能得罪。

仵作咬咬牙,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说:

“回禀娘娘,王妃她是中毒之相。”

一语如惊雷,神思悠荡的李珩被狠狠劈了一道,整个人明显一颤。

“你说什么?”李珩不可置信地看着仵作,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仵作战战兢兢不敢回视瑞平王,低声重复了一遍:“王妃是中毒之相。”

“不可能!”李珩拂袖大怒:“瑞平王府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仵作吓得跪地俯首。

“哦?瑞平王这是不认?那么,需要仵作验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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