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夏瑜舟的订婚宴上。
我捏紧了裙摆,心跳加速,期待着他的表白。
夏瑜舟拿着话筒走到了聚光灯下,身姿挺拔。
“我宣布,我和白苒的订婚宴取消”声音郑重,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我的脸色陡然苍白,瞪大了眼。
原本人声鼎沸的内场一瞬间落针可闻,而后骤然炸开嘈杂的窃语。
众人交头接耳都在等着看热闹。
我抓住夏瑜舟的手,毫无体面地红了眼:“为什么?
夏瑜舟,你不爱我了么?”
夏瑜舟扒开我,一步一步走到台下,站到了那个坐着轮椅的女人身边。
“白苒,我绝对不会和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结婚”他俯下身,为女人的腿盖好薄毯,又转身看向我,眼里蒙上一层冰。
“白苒,恶人有恶报,你好自为之”我跌坐在台上,模样凄凉。
残疾的女人,公然逃婚的新郎,以及台上哑声的狼狈新娘。
众人见状,心里有了猜忌。
当初这场订婚礼被宣扬的有多盛大,现在我被打脸得就有多厉害。
夏瑜舟推着那个女人决然离开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场原本属于我们两人的订婚宴上。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嘲讽我是跳梁小丑,是夏瑜舟看不上眼的女人,是个害人的毒妇。
连一向对我疼爱有佳的父母脸上都出现了失望的表情。
我嘴唇抖的厉害,快要喘不过气来。
又一次。
又一次,我梦里梦到的事又成真了。
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我看清了父母拧紧的眉和凝重的神情,母亲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我害得全家都丢了脸。
我张了张口,却感觉嗓子被石头堵住似的,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我扑在床上哭了一天,一夜无眠。
半夜嗓子哭得发涩,我起床想要倒点水,却听到了客厅里母亲低泣的声音。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苒苒和夏家的联姻没了,夏家也要撤回投资,可是我们的公司就要撑不住了……”父亲揽着她,声音沙哑,叹气连连。
“没事,我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夏家不行就去求张家、李家、王家,总会是有希望的……老公,如果公司破产了,我不怕坐牢,就怕我们苒苒没了依靠。”
母亲的肩膀耸动着,声音哽咽。
“她从小被我们养的骄纵,若是以后受了委屈,我们也不在了,怎么办呀。”
黑夜里,父母的声音变得苦涩。
依偎相靠的背影显得消受苍老,像是饱经风霜的枯木,不知何时就会轰然倒下。
那一刻,我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天顶摇摇欲坠起来。
我躲进房间,闭上眼就是父亲跪在昔日的对手面前委声哀求,母亲被人鄙夷嘲弄的场景。
泪水打湿了枕头,我捏紧手心的肉,颤抖着拨通了夏瑜舟的电话。
“你又要发什么疯?”
第49秒,夏瑜舟接了电话,不耐烦地问我。
我愣了一瞬,压抑住苦涩情绪,求他。
“夏瑜舟,你能不能不要撤资,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
夏瑜舟顿了顿,没有料到我竟然会主动道歉。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娇软的女声,我听得清楚。
是杜淼,她说:瑜舟,我的腿好疼。
夏瑜舟的声音沉下来。
“除非你能让淼淼原谅你,否则一切免谈”耳边传来杜淼娇俏的嬉笑。
“瑜舟,你对我真好”我哽了哽发苦的喉。
“好好,只要答应给我机会,我跪下来求她都可以。”
我像是得到了得到了肉骨头的狗,眼眶夹泪,对着施舍我骨头的人摇尾摆巴。
昔日骄傲自大的白家大小姐,此刻竟然为了钱这么不要脸面。
夏瑜舟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白苒,你挺恶心的”我捏紧指心,喉咙堵塞,半晌后哑涩地嗯了一声。
电话被绝情挂断,我的心彻底沉入冰点。
怎么不恶心呢?
现在的我为了钱可以不要脸面,亲手将引以为傲的自尊抬到别人的脚底,任凭践踏。
我好后悔。
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不会招惹杜淼。
在夏瑜舟带回杜淼之前,我就梦到过她,印象里不是好梦。
我能做预知梦这件事无人知晓,虽然只是一些片段,却几乎次次成真。
在见到夏瑜舟第一次带杜淼回来的时候我就有不好的预感。
我告诉他,我不会喜欢杜淼,但他说杜淼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个孤儿,很可怜,他让我大度一些。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了许多甜言蜜语。
“苒苒放心,我这辈子只爱你,再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我被他哄软了脾气,没有答应,却狠不下心拒绝。
后来没多久我就梦到了杜淼从楼梯上滚落下去,滚到夏瑜舟的脚边。
她疼得蜷紧了身体,喊着我的名字。
“是……是白苒,瑜舟我好疼……”我怔忪地站在楼梯口,下一秒夏瑜舟的巴掌就落到了我的脸上。
“白苒,你怎么敢!”
那天晚上,我是被吓醒的,我摸了摸侧脸,麻麻的顿感,就像是真的人被打了一巴掌。
后来,意外真的发生了。
不,不应该称作是意外,这是杜淼的陷害。
她就在我眼前,她是自己故意倒下去的!
可是没人信我,任我百般解释,夏瑜舟也不信我。
最后为了那个女人,他真的给了我一巴掌,然后丢下我,抱着杜淼去了医院。
我们因此大吵了一架。
他非得逼我承认是我害的杜淼,害她双腿残疾。
可我没做过凭什么要认?
我摔门离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卫衣,凌寒的风刮在脸上,又冷又痛。
我哭着跑回了家。
“苒苒别哭,小夏过不了几天肯定会主动来道歉的”父母见怪不怪,认为我们是小打小闹,关切地哄着我。
每次我和夏瑜舟吵架都是这样的,每每没过两天又会被轻易哄好。
我点着头,缩在母亲的怀抱中,心里得到一点安慰。
然而,这一次的冷战期拖的格外久,直到我们的订婚宴这天,他也没来和我道歉。
晚上我就梦到我和夏瑜舟的订婚宴失败了,我本想告诉母亲。
可母亲说订婚是喜事,要忌讳,不能说不吉利的事,不然会成真的。
于是我只能将梦里的事吞进肚子里,只盼着这是场梦只是我的心理作祟。
订婚宴这天,原本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顺利的让我以为那真的是一场无厘头的梦。
可梦境又一次成真了。
夏瑜舟真的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