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子夜就好。”
那夜，她这么说。
独属于女孩子的清脆嗓音却比不泛波澜的溪流更平静。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实话说，宋逡也不记得了。
可能是过于混乱的事态让他放弃了思考，决定只把它当做一个谁的恶作剧，或者仅仅只是自己的梦 。
那也许就只是个梦。
他这么想 。
任谁都不想在累死累活工作了一天之后再被灵异的事态困扰。
其他的细节，比如当夜她到底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他都无力去探问了 。
本来大晚上的就疲惫不堪，也许等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这么想好像没有错 。
当学校6：30的钟声准时响起，宋逡来到教室时，方心羽一如既往地坐在那个如她本身一样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用不靠近就无法听到的细细嗓音读着课文。
而当然，昨晚在她身上出现的那种与她不相般配的奇怪气质也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
宋逡踌躇了一下，还是走近了她的桌子 。
看见老师向这走来，方心羽也如其他所有同学的反应一样 ，变得明显不自在起来 。
他还是决定问一下方心羽关于昨天的事。
第一次被老师问话，尽管语气很轻，她还是看起来吓了一跳 ，不过得到的答案是很正常的 。
“昨天一放学就回家了 ，哪里也没去 ”可这样的答案，也让他疑惑更甚。
看到方心羽被问话，前面几个同学一下子转过头来窥看，表情莫名，当宋逡抬起头时又立刻转了回去 。
早读结束了。
第一节是他的数学课。
带领同学们解题的途中，他还是忍不住悄悄关注了角落处她的状态。
并没有丝毫的异样。
这样的方心羽是不会说谎的 。
昨天的“方心羽”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
所以果然是梦 ？
……无论怎么想，这一团无解的疑惑都像重石般压在他的胸口，讲课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
不知是因为所谓教师的责任感 还是仅仅是对于谜团的探求之心，他果然还是不能完全放下这件事。
“……宋老师，所以这题——……诶、呃！
喔，所以接下来是这样子解……”完了，讲课又走神了 。
下课铃响 。
学生们丝毫不掩饰如释重负的样子，在礼节性地喊完道谢之后便都趴在桌子上一睡不起。
而宋逡自己也在心里默默庆幸这节课终于结束了 。
今天的状态实在是不好。
因为这么一件事导致自己心神不宁，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他又向方心羽那里看去 ，与其他绝大部分的同学下课倒头就睡不同，而是拿起手边的书认真看起来，就连这点也与日常无异。
看来不正常的只有自己，宋逡自嘲般地这么想道。
想要一探究竟 ——是幻象还是灵异还是什么别的，只有一个办法。
他坚信自己没有弄错，更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怪。
那么唯独只有再“试”一次才能弄明白了 。
丹禹高等中学是走读制 ，晚上7点全校学生都会放学，且到了一定时间就要清空。
教师也是同理，不过也有老师“自愿”地留在办公室加班 。
不过作为新调来的年轻老师，想要在这新学校中立下一足之地，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不知道是第几个这样的夜晚。
空旷寂静的教学楼与昏暗阴森的走廊。
己经习惯了的场景，却在今晚又有了不同的意义 。
二楼楼梯的拐角处 ，这次他不再犹豫，一下子推开了虚掩的教室门 。
清冷无言的月光下，位于角落的位置旁，与昨夜相一致的身影应声回头 。
“老师。”
少女这回娴熟地喊道，这次他终于看清了，那双本与方心羽别无二致，却带有着深邃而强烈意志的眼睛。
首觉告诉宋逡 ，那并非“方心羽”的 眼睛。
那个人，是“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