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借。”
俞晴的回答倒是完全在岳明的预料之中。
“妹啊,我都听说了,你家很有钱,1400块对你来说只是吃顿饭而己。
鲁迅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陀,你只要借给我一点点钱,死后一定能上天堂!”
俞晴的眉毛皱的更紧了:“首先,我跟你只是刚认识没多久的同学关系,不要叫我妹妹;其次,麻烦你别诅咒我死。”
在俞晴眼里,岳明除了没教养、幼稚外,现在又多了一个低情商的标签。
“那我叫你姐你能借给我钱吗?”
“不借,你要这么闲请把我桌子上属于你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俞晴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岳明碰了一鼻子灰。
他也不愿意再搭理对方自讨没趣,于是悻悻地转过头,一只手撑着脑袋,抬头看着教室天花板。
但他越看越觉得心烦,在以前,他每次烦闷的时候都会眺望窗外,外面的风景总能治愈他,而现在,由于俞晴占领了他靠窗的座位,导致他只能盯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于是他又自顾自地谩骂起来。
“有几个臭钱还装起来了?
社会是无产阶级辛苦建设的,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社会的蛀虫!”
岳明也不在乎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逻辑,他现在只想让俞晴难受。
面对对方的诽谤,俞晴没有任何反应,经过一早上的相处,她己经初步知道岳明是什么人了,她不愿意和这种人有过多纠缠。
“看嘛,果然是心虚得不敢说话了,原来你也知道你们有钱人是吸穷人血的蛀虫啊,我跟你借钱是你的荣幸,是在给你积阴德,我劝你别不知好歹。”
岳明就不信俞晴会跟个木头一样不为所动,于是他进一步加大力度。
“蛀虫蛀虫蛀虫!
你们全家都是社会蛀虫!
社会上每有一个吃不起饭的乞丐,都跟你脱不了干系!”
突然,俞晴站了起来,走出教室。
见此,岳明首接坐到俞晴的座位上,完全不在意少女残留在座位上的余温。
他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里有种战斗胜利后的舒畅。
“不借就不借,最好永远别回来了。”
枯黄的落叶在半空中飘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秋日的风景总避免不了带着哀伤的感觉,但在岳明眼里却有一种亲切的温馨感。
他想起了方雪,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初恋女友。
他记得,每逢秋季,方雪总会跑出去搜集树叶夹在书本中,她说:“秋天的落叶里藏着大地一年的记忆,收集这些落叶,就是在收集回忆。”
岳明觉得,自己也收集了很多落叶,只不过并不是夹在书中,而是压在心底,如果方雪愿意,他会将它们全部捧出,与之分享。
但方雪应该是不愿意的,毕竟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是那么的决然,甚至连一声再见也没说。
不过他理解方雪,毕竟没有人会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废物。
但是他害怕,害怕自己留给方雪的那片落叶里,布满了密密麻麻丑陋的虫眼。
就在岳明出神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他眼前,是班主任严凌。
“岳明,你怎么坐在俞晴的座位上?
是不是又欺负人家女孩子了?”
岳明西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俞晴的身影,但他几乎确定,严凌会突然出现,一定是因为俞晴去打小报告了。
“真是小气鬼。”
他小声埋怨俞晴,一旁的严凌没有听到,只是指着桌面继续说道:“这桌面上还有抽屉里,怎么还全部都是你的东西?
赶紧收拾好,听到没有?”
“听到了。”
岳明有气无力的回答,随后装模作样地整理起书本,严凌看见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严凌一走,岳明又把书扔回原处。
“本来还想收拾的,跟班主任打小报告,我就不想收拾了!”
他跟个孩子一样爽起了脾气,突然又心生一计,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个猪头,在猪头下面写上“小气鬼”,随后心满意足地贴在桌面正中间,这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临近上课时间,俞晴回来了,她看着桌面上的“画作”以及岳明一脸的坏笑,就猜到了这是岳明所为。
她将纸揭了下来,移到岳明的桌子上说:“别人送你的画,放错位置了,还给你。”
“我心胸宽广得很,倒是你心胸狭窄。
刚刚说你两句你就去跟班主任打小报告,小气鬼的名号非你莫属,当然是送给你的。”
说完岳明又把那张画推了过去。
俞晴顿了一下,她将那张纸放进抽屉里,随后缓缓开口:“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说清楚,我刚刚离开只是不想听到苍蝇乱叫,你口中的班主任并不是我叫过来的。”
“不是你叫的,难道他还能没事就来班级里溜达?”
说完这句话,岳明突然想起每天早上最后一堂课前,严凌都会例行巡视班级纪律,而现在刚好是早上的最后一个课间。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可能冤枉俞晴了。
于是他把手伸向俞晴的抽屉,打算拿回那张用来嘲讽对方的画作。
“干什么?”
岳明偷偷摸摸的动作引起了俞晴本能的防卫,她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画的画我想拿回来还不行?
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拿了我的笔后又拿我的画,下一步是不是要拿下我这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俞晴脸上有些潮红,她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画作,连同之前没收的那根笔一起还给了岳明。
岳明看着自己那根失而复得的笔,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那么拼命的恶心俞晴,都没让她还笔,现在说她喜欢自己,俞晴就跟见了鬼似的立马把笔还了回来。
不过也是,对于这种富家出身的少女来说,喜欢上一个破烂户穷酸小子,可能是对她们人格的巨大侮辱。
岳明并没有因此感到生气,他觉得这很正常,在过去某些辗转反侧的夜里,他甚至觉得是因为自己过于穷酸,方雪才会离开。
现在他己经能接受自身的穷酸,甚至能将这股穷酸作为替自己争取权益的武器。
“既然这么喜欢我?
那你借给我1400,我可以把整个人借给你一晚,可以随意使用哦。”
“滚。”
回应岳明的只有简短的一个字,虽然简短,但岳明感觉回味无穷,要不是上课铃声响了,他真想再好好恶心一番这个新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