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于某种动物尸体腐烂的气味，在狭小的车厢里快速散开，刺鼻的同时令人胃里翻腾作呕。
“先捂住鼻子！”
柯达提醒大家。
六人连忙用衣袖遮住口鼻，同时也十分警惕地注意不断蔓延进车厢的不明液体。
几分钟过去，那些从缝隙里不断渗出的液体己经汇聚成一滩积水，似乎除了难闻之外并没有额外的攻击力，当然，光是难闻这一点也让人难以招架。
周慧慧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感觉我就要憋死了。”
“这究竟是什么？”
林秀问。
这时徐煜放下了遮挡在鼻下的手，他突然想验证自己一个大胆的想法。
“诶，你干嘛？”
翟轩叫住他，“小心那玩意有毒！”
这味道还真是一般人接受不了的，徐煜才走近两步胃里就一阵翻腾抵制他再继续靠近。
徐煜手扶着过道旁的座椅，干呕起来。
其余五人：“……”徐煜干呕得眼泪花都快出来了，回头看不敢上前的几人，“我没事。”
说得有些勉强。
走到119号座位，徐煜蹲下身，伸出食指往过道上的液体沾了下，尔后将手指上的东西拿到鼻下细闻。
身后几人龇牙咧嘴地看着徐煜的动作，明明那家伙自己都被臭到作呕，竟然还要拿起来仔细闻一闻！
果然他们这等普通人是不懂聪明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的。
这时，付贺青却好奇地走上前蹲在徐煜身边。
徐煜眉头紧皱，余光见有人靠近，侧头看见是付贺青时心里有些意外。
他嘴角带上一点极具亲和的笑容，问：“你想闻一下吗？”
徐煜手上的液体正在往下滴落。
付贺青头微微抬头，鼻子凑近徐煜的手。
“他们在干什么？”
周慧慧很是不解地问。
柯达也不是很懂，只能摇头。
“有血……血的味道。”
付贺青语气很是坚定地冲徐煜说。
徐煜眉峰微挑，“对，就是血。”
他站了起来。
“血？！”
林秀己经被这儿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吓到了，她不敢相信接下去还会发生多少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么血？”
翟轩追问，“动物的血还是……”他停顿了下。
柯达眼睛瞪大，不敢相信地再次看向那些开始有些发干的液体。
柯达在部队上做了两年的饭菜，杀过的鸡鸭鱼各种各样的家禽不在少数，见过的血同样多种多样，却是真的没把眼前这漆黑的液体往血上想。
“不，这应该是人的血。”
徐煜回答翟轩的问题。
徐煜在回答上用了应该两个字，这只是在一定范围内接受判断的错误率，实际上这些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就是来自于人体。
周慧慧眼球瞪大，再说出口的声音都也有些发颤：“人的，难道是那些消失了的乘客的血吗？”
放在口鼻上的手不自觉发抖。
此话一出，几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心里默认了这个可能，不然很难解释那些人都去哪里了。
六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轰隆——轰隆——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火车还在继续往前行驶，并且速度己经超过了以往他们所乘坐的火车正常速度，窗外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隔着一层玻璃却看不到任何的景物，火车内微弱的照明灯还在正常工作。
徐煜斜靠着椅背，左手搭在右手肘下，视线一首停在指腹那点发干结块的血液上，思绪逐渐拉长。
——他被江天航的网恋女友一路纠缠到车站，对方不依不饶硬是要自己和她谈恋爱，自己坚决不从然后被控诉成渣男，当时的围观群众中有一对母子跟自己进了同一个候车厅，且在同一个时间段赶车，那就证明他们大概率上是同一趟车的，但是之后无论是进站排队还是后面上车那段路程里那对母子都没再出现过。
还有就是自己发给江天航的两条消息，为什么在反复多次发送的情况下依然发不出去？
如果说是信号问题，但当时才刚上车，火车也还没发车，之后的二十多分钟里也没发送成功。
上车之后徐煜印象最深的乘客就是坐在自己和那个死人帅哥中间的花臂大哥，再就是邻座的一个盲人老爷爷和他的老伴。
徐煜的眼眸微微压低，交叠抱在胸前的食指有节奏地点着手臂，这是他在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
大脑飞速运作，经年的记忆瞬间从大脑深处涌出。
“徐煜，徐煜？”
两个声音逐渐在徐煜的耳边清晰起来。
徐煜回神，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向五人。
周慧慧因为比人大几岁，对年纪小的自然会多几分无意识的照顾。
她问：“弟弟你没事吧？
你也别担心，我们总会找到办法离开的。”
“是啊，好在我们有六个人，大家互帮互助总会有办法的。”
林秀也宽慰道。
徐煜快速扫过五人的脸，然后在大脑里逐一排除。
毛达和翟轩也都认可地点了点头。
“没事。”
翟轩正声说，“真有事了我来保护你们。”
他说得很是慷慨。
两个女生很是感激地看向翟轩，仿佛是真把他当护花使者了。
这时，安静了许久的徐煜突然开口问道：“上车之后，你们有遇见认识的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五人顿时问住，柯达问：“认识的人吗？”
徐煜点头：“或者只是一面之缘的人，有吗？”
他要通过几人的回答来进一步肯定自己的猜想。
很快，付贺青就举着手有些微激动地说：“有，有一个，他骂我。”
付贺青说得不太清楚，但徐煜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后徐煜的视线看向冥思苦想的周慧慧，“想起来了吗？”
周慧慧眉头紧拧，几秒后恍然大悟一般连忙说：“还真的有，不止一个，都是之前我卖衣服的客人，见过几次面。”
“我看见之前在炊事班待了两天的兄弟，”柯达回忆着补充细节，“大概也是很久没见的原因，他还在车上那会儿我没认出来他，现在想，总觉得他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一个。”
翟轩说着后背一凉，脸色也跟着变得有些奇怪。
“谁？”
周慧慧紧盯着他。
“健身房里的一个男学员，他当时跟的教练是和我处得比较好的同事，所以我见过他很多次，不过这个男学员最后因为健身时操作不当过世了。”
翟轩声音很低沉。
翟轩这话一出，大家都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最后是林秀，“我也看见了之前的一个朋友，不过我记得她很早的时候就出国定居了的，现在想起感觉很不可思议。”
是了，盲人老爷爷早在徐煜刚上大学那时就去世了，还有他的老伴，一个天生六指的人会因为人老了而变成正常的五指吗？
所以，徐煜那个大胆的猜想就是真正上了这趟火车的，只有他们六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