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明日真要去大理寺?”
秋芷有些担心,到时人多眼杂,被相府的人看见就不好了。
慕越词点头,“为何不去?
我戴着帷帽,以相府夫人婢女之名去了解案子,合情合理。”
春芙想起以前的经历,“老夫人知道了怕是……我只说初一十五为她祈福,难不成要我闭门不出?
我不会暴露身份,更不会给相府丢脸。”
刚搬来别院那一年,慕越词经常外出,前十五年的日子太苦闷,她发现宅院外的天空高远许多,江鱼不囿一池,翻起浪花格外俏丽……她也因此常被祖母召回相府听训,最耳熟不过那句:“你顶着相府女儿的身份整日在外闲逛,是想让世人谴责你父亲宠妾灭妻、抛妻弃女吗?”
慕越词最初梗着脖子不回答,后来会与她争论“祈福”一事,又往往被“我不需要祈福,你明日给我搬回来”堵得哑口无言。
再后来她学着收敛,出行避着相府,也多佩戴帷帽,侍奉祖母时假意恭良孝顺,在沈姨娘面前又软声细语。
羽翼未丰之前,她仍受制于父亲,注定无法脱离相府。
可她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病秧子,也不再依靠祖母那几张随心所欲的月钱过活。
她不再软弱可欺。
春芙没再说话,面色依旧担忧。
慕越词晓之以理,“回来的路上你们没听到流言吗?
百姓们都说秦掌柜是过劳殒命,话里话外都在唾弃我这个背后的东家。”
春芙:“胡言乱语,小姐明明对秦姐姐很好。”
“那她对我不好吗?
我作为东家,难道应该对她的横死袖手旁观?”
秋芷看了一眼雪白温暖的狐裘,“小姐是好人。”
慕越词看了眼天色,“夏苍和冬荒回来了吗?”
春芙:“回小姐,刚进院门。”
“立刻来见我。”
片刻之后,夏苍先禀:“张松的街坊说他家那个女人是三月前来的,还说她似乎有孕了。”
慕越词不太意外,行凶缘由有了。
冬荒随后:“张松近期在供职的药房里没有抓过风寒药方,倒是今年二月开始,经常抓些‘半夏、竹茹、枳实和甘草’一类的药材。”
“你把方才提到的药材抓一份回来。”
白牙少年立马笑着从怀里掏出纸包,递上前邀功道:“小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己经准备好了!”
慕越词被他灿烂的笑意闪了眼,好心情夸道:“你做得很好,今晚的鸡腿都归你,行吗?”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头,“谢谢小姐,那我要分一个给春芙!”
几人偷笑,春芙边说边往外逃,“谁要他分,我现在就去找孙嬷嬷偷吃掉!”
慕越词接过药包,翻出《千金方》对照辨认,若再加上橘皮与生姜,便是温胆汤的方子,主治心胆虚怯,郁烦不眠。
分娩后体虚的秦掌柜正有此状,也一首在喝着她相公熬的某种汤药……疑云重重,慕越词只得先吩咐秋芷去熬药。
半个时辰后,秋芷端来两碗汤药,依照慕越词的吩咐,左边加了橘皮与生姜,右边那碗没加。
慕越词反复嗅闻,确认左边的味道与在张家闻到的几乎无异。
或许张松家昨日熬的药就是给秦掌柜的,是否送到她手上还未可知。
--亥时一刻,静夜无声。
域王府书房内,西人依次回禀。
玄锋从胭脂铺回来,大致确定凶手与死者相熟,没有贼人破门杀人的嫌疑,更诡异的是,他在墙角看到了一块域王府侍卫的腰牌,有火烧痕迹。
延陵域细看一眼,微微勾起嘴角,“将它放回原位。”
他倒要看看谁会第一个找上门。
玄梧求证谢府,确有此事,那婢女想私吞采买银钱救济家中,试图以域王威名强抢那盒胭脂,只可惜女掌柜并不畏惧。
“殿下,是否需要提醒表小姐管教下人?”
玄梧想起来问道。
“不必,她自有分寸。”
延陵域在京中几近孤家寡人,只有时任鸿胪寺卿的舅舅一家偶尔会与他联络,表妹谢芸葭不怕他的冷脸,总是以兄长相称。
她虽咋呼肆意了些,但品行没有问题,此前也从未借过他的势。
玄漠上前拱手:“禀殿下,大理寺停尸房守卫很严,属下暗探不成,司首说丞相夫人几次差人去询问,丞相那边还没动静。”
慕定威为人圆滑,也有几分能力,延陵域与他接触不多,印象最深刻的恐怕还属他“驱妻逐女”的坊间轶闻。
那位传闻中凄凄惨惨的幼女,与他倒有几分相似,都是双亲不管的弃子,不过她母亲是不想管,而他母妃是管不了。
玄炬最后应声:“关于殿下的流言是由外城东街一个叫张松的人传出来的,这人正是胭脂铺死者的相公,说是官府询问他才照实回答,并非故意牵涉您。”
延陵域掸落一粒灰尘,捻了捻指尖,“你信吗?”
“不信,若真是谋杀,张松最有可能是凶手,他故意提及殿下,是想让大理寺迫于皇家草草结案。”
“起初或许是,至于后来大肆宣扬,恐怕是受人指使针对本王。”
玄炬了然,“您说二皇子,还是太傅?”
玄梧突然敲他的头,俨然胸有成竹,“你傻啊,那坏心眼老头是他外祖父,必定是两人合谋。”
延陵域点头,“至少有老二。”
玄炬:“殿下何以见得?”
“细看这腰牌的黑烟就明白了。”
几人陆续看过,点头恍然大悟。
玄炬又想起一事,“属下去张家附近时,碰到一个黑衣人也在打探情况,他了解更多,问得更细致。”
“相府的人,不必理会。”
延陵域起身回房,他开始期待明天大理寺传出来的新鲜事了。
——翌日,哄闹声搅散了清晨的薄雾,大理寺衙门前聚了很多百姓。
昨日验尸结束,司首大人说今日巳时一刻,仵作会在公堂之上唱喝验状。
众人都很好奇秦掌柜的死因,若真是谋杀,这条繁华的天街上岂不都要人心惶惶?
可时辰己过,大门迟迟未开,有人小声骂着,只得悻悻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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