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再待下去，会听见一些不想听见的东西。
“爸爸怎么不说话？”陆清辞挑了挑眉，语气随意又自然，“不是爸爸吗？难道是明月姐姐？哎呀，你们怎么做了好事都不留名的，我去问问护士好了……”
她作势要按下呼叫铃。
顾父慌忙拉住她：“绯绯！”
与顾父交换了一个眼神，顾母深吸一口气，“我来说吧。”
事已至此，真相已经瞒不住了。
要是陆清辞去问护士，她一定会发现她的血型与顾家人不一样。
“给你输血的人是陆先生，”顾母在床边坐下，握住了陆清辞的手，声音轻颤，“绯绯，其实……其实你，是我们收养的女儿。”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陆清辞不可思议地看向顾父顾母，目光又缓慢地落在顾明月身上。
顾明月显然是知情的，脸上并无多少惊讶之色。
那……那陆清辞呢？
他有些于心不忍地抬起头，看向陆清辞。
往日明媚张扬、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的女人，此刻哪怕素面朝天，也难掩惊艳。
她与顾父顾母确实并无相似之处。尤其是她最近性格大变，更是完全没有了原本的样子。
陆清辞只是沉默。
薄如蝉翼的长睫微微垂下，她轻声问：“那她呢？”
虽然没有点名，但谁都知道她指的是哪个“她”。
顾母抿抿唇，狠心道：“明月……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顾母简单地把当年顾明月走丢、顾家收养陆清辞的事情叙述了一下。
见陆清辞始终沉默，她握住陆清辞的手，眼眶渐渐地红了，“绯绯，绯绯，你不要担心。我们只是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永远都是顾家的女儿，你就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便听见陆清辞问：“姐姐早就知道真相了吗？”
“……嗯，”顾母别过了头，“认回明月那天，我、我一时冲动，把真相告诉了她。”
此时此刻，一种莫大的畅快感涌上顾明月的心头。
虽然事情发生了一些偏差，但总体还是在她的计划之中。陆清辞还得意吗？她看她还怎么得意得下去！
顶着这么个冒牌货的身份，陆清辞自尊心那么强，知道真相之后，她不可能会坦然地在顾家继续住下去。
只是……顾明月还是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不对劲。
是不是过于顺利了一些？
陆清辞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真相？要知道上一次她可是直接闯出了宴会厅，让顾梁两家丢了大脸呢。
出人意料的，陆清辞松开了顾母的手，转头看向了顾明月。
“姐姐，”她微微垂眸，轻声道，“对不起。”
对付白莲花的最好办法，就是比她还要白莲。
一贯以柔弱形象示人的小白花顾明月，哭得楚楚动人时，大家只会觉得她本该如此。
但倘若红了眼眶的人，是向来高傲的陆清辞呢？
轻轻的一句话，让顾父顾母的心都要碎了。
顾明月也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道：“绯绯，你跟我道歉做什么？”
“我偷走了你的人生，”陆清辞美眸黯淡，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爸爸妈妈的宠爱，还有逸哥哥……这些本该都是你的，却被我偷走了。”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陆清辞怎么会跟人道歉！
她不是向来目中无人高傲自大吗？她不是十分无脑，一点就燃吗？
顾明月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涌上的喜悦散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道歉有什么用？她哪里是在道歉，她分明就是在卖惨！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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