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小听见开门声，揉着眼睛起身：“你回来了，怎么样，他伤的如何？”
“嗯，会好的，你怎么不回屋睡。”
“我担心你啊。”
原本以为她一会儿就回来，谁知等那么久，不小心睡着了。
“谢谢你关心我，我没事了。”
棠叶瞧她连打了几个哈欠，“快回去睡觉吧。”
方小小睡眼惺忪地点头：“好，没事就好，那我回去了，困死了。”
等人走后，她躺在床上，思虑许久，才沉入梦乡。
接下来一段时日，隔一天就会去看他。
这天下午，因为突然下起小雨，众人把洗好的衣物手忙脚乱地抬到殿内。
棠叶站在屋檐下，擦拭脸上沾到的雨水，只听身后的人说。
“哎呀，这以后啊，可就有人嚣张不起来了。”
“姐姐别那么说，人家还没倒呢。”
“妹妹说得是，不过我听说好了也是个瘸子，宫里可是有规矩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留他在身边。”
她们说话的音量并没有遮掩，反而比平日里说话的声音要大些，明显是故意说给她听得。
棠叶懒得搭理她们，宫中奉行少说话，多做事，若是让姑姑听到了，她们免不得要挨一顿罚。
而且她们也只敢在嘴皮子上占点便宜，不敢对她动手。
几人见她站在外面无动于衷，悻悻地闭了嘴。
方小小靠近她，小声道：“你别生气，她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你呢。”
“我才不跟她们生气呢，气坏了自己身体不值当。”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怕挨打。
十一岁那年，和人闹矛盾打起来，两人被打了十板子。
没有皮开肉绽，可那股钻心的疼痛让她记到现在。
苏姑姑处事规矩，不管是谁先挑起的，错或者对，都要一起受罚。
棠叶有时想不明白，自己从未因棠渊的关系欺负她们，反而更加谨小慎微，担心给他惹上麻烦。
人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几次示好招来冷脸，她也懒得再去和她们打好关系。
两人蹲在门边，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势。
“我瞧着能下到晚上。”
“嗯，有可能。”
棠叶附和，“那我们就能歇息一下午了。”
这时，苏姑姑撑着伞走过来，难得的好脸色：“回去吧，衣物明日在洗，还有今日被雨淋湿的衣物，明天重新洗一遍。”
众人异口同声：“是。”
下雨天唯一的好处，她们可以休息，但是等雨过天晴，堆积的衣服会更多。
方小小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侧目看她：“我去你那玩。”
棠叶抓住她的手臂，落在最后面：“改日吧，我想去看看他。”
“现在？”
她有些惊讶。
“天色未黑，你不怕被人瞧见。”
“我详细问过了，那条道走得人少，又是在冷宫附近，没人。”
今日又下雨，路上更不会有人。
方小小叮嘱：“那你小心。”
“嗯。”
棠叶点头，“我先走了。”
说着双手盖住头顶，跑进雨幕中。
到卧房拿上破旧的雨伞，和苏姑姑说了一声，得到她的同意，才去往冷宫的方向。
雨势渐渐变大，抬头望着高高的宫墙。
小时候总向往皇宫里是最好的，等自己真正进入皇宫，才发现宫里并非她想的那般美好。
这里是个吃人的牢笼，一旦踏入，此生再也无法逃脱。
棠叶走到拐角处的最后一扇门，发现大门敞开着，李寿全正背对着她，蹲坐在屋檐下捣鼓什么。
推开门故意弄出响动，引得他回头。
“棠姑娘，公公在屋内。”
他侧身，露出面前的药罐，棠叶知他是在熬药，露出微笑。
“嗯，李公公去歇息吧，我来。”
药己经熬得差不多了，李寿全没有推拒，把手中的扇子递给她。
煎好药，倒进碗中，推开房门进屋。
棠渊早就听到她的声音，一首在屋内等待着：“叶儿，今日下雨，路上湿滑，不必过来的。”
“昨日没来。”
说好每隔一天就来看他，怎么能食言。
“有寿全在，我这里并无大事。”
“我知晓。”
棠叶搬着凳子坐到床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把药吹凉。
抬眸见他脸上气色越来越好，眼底的淤青也在消散，面上扬起笑容。
“阿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活着，看到你一天天好起来，我很开心。”
棠渊靠着床头，在她的眼神望过来时微微移开：“为了叶儿，我也会好好活着。”
活着，才能保护他的叶儿。
棠叶把凉好的药碗递给他：“最近宫里又有一些传言，你听了别放在心上。”
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尤其是下人们之间，见不得你好的人多的是。
棠渊沦落到如今地步，竟然有人在背地里暗暗打赌，赌他是否能再次回到太子身边。
他早就听说了，宫里有他的眼线，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另外一个传言，让他有些担心。
有传棠叶是他的对食，两人恰巧又是青梅竹马，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话被有心之人越传越乱，甚至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步。
“叶儿，你放心，只要我不死，保你在宫中无忧。”
就算他死了，也能保她下辈子在宫中平安的活下去。
棠叶把空碗放在桌子上，望着桌上摆放着各种包装好的精致锦盒，猜测是太子让人送过来的。
“我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说他们的，我不搭理就是。”
若和他们争执，那就中了他们的圈套，说多错多，不如沉默。
苏姑姑提点过她，在宫里的保命手段，‘装瞎’‘装聋’‘装傻’‘装哑巴’。
棠渊晓得她聪慧，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我现如今虽不在太子身边当差，但以前也暗中培养了不少人，有些麻烦我还是能替你解决的。”
棠叶转身，来到床边坐下：“阿渊，我不会有事的，眼下你要顾好自己身体。”
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
“阿渊，太子殿下可有说过你伤好后，要让你在何处当差？”
棠渊望向窗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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