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秦妙妙居然能在野外摘到这么水亮的葡萄,谢阑深更吃惊她没有一把将其全部吃了,而是让他拿去分给家里人。 他声音里带了浓浓的怀疑,“真让我拿去分?” 秦妙妙道:“我以前不懂事,常给你们惹麻烦,难得祖母和娘不嫌弃,还帮我照顾几个孩子,我就不过去惹她们生气了,你帮我送过去吧!还有璟城和璟珩兄弟两个。” 说完,又补充道:“说来今天能有好运气,摘到这么多葡萄,还多亏了几位官爷体恤,让我们停下来避雨,也送些去他们尝尝鲜吧!” 虽然说是让他拿去分,但是怎么分,秦妙妙三两句话,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谢老夫人、苏氏、两个孩子,以及官差,这是重点。至于旁的人,她可没那么好心。 这让谢阑深再次楞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一个愚笨贪吃的女子,可她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他意外。 秦妙妙不管谢阑深如何诧异,和谢甜甜坐在一起,愉快地吃完了手上的葡萄,便拿着野菜去外边找水清洗去了。 其实破庙就这么点大,秦妙妙拿葡萄给谢甜甜的时候,谢家人就注意到了。 她说那一番话,更是悉数进入了谢老夫人与苏氏等人的耳朵。 谢阑深把葡萄交给谢老夫人,“祖母,秦氏方才出去摘了些野果,你作主吧!” “你媳妇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吗?还问我这个老婆子做啥?”谢老夫人虽然阴阳怪气,但其实私心里很赞同秦妙妙的分配方案。 特别是她还能考虑到押送他们的官差。 若是以前,这样的小官差,他们定北侯府根本不看在眼里。 但现在,他们这样的小官差,却关系到他们谢家的人能不能活下去,等到了流放地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人。 去讨好一下官差,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可惜,谢家能将这个道理想明白,又肯低头的人却没两个。 “那我就听她的了。”谢阑深从中挑了两挂卖相最好的葡萄,给押送他们这一队的官兵送过去。 秦妙妙这边也很快借着雨水,将采回来的野菜洗干净了。 她今天采的主要是野蒜和蒲公英,这两种野菜放在一起凉拌就好。 只是光有野菜,没有主食,始终不填肚子。 秦妙妙正想着,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上缠着一些叶片呈戟形的藤蔓,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山药。 正愁没有主食的秦妙妙立刻行动了起来。 她空间里的锄头不好拿出来用,只能去找官差借弯刀。本来想这样的刀具,官差是不会借给犯人的。 但两个官差刚刚吃了谢阑深送来的葡萄,在问明理由后,便借给了秦妙妙。 秦妙妙拿着弯刀,赶紧朝着破庙外的大树下奔去。山药长在深深的泥土下,原本用锄头也是不好挖的。 但好在外面在下雨,土地经过雨水的浸泡后松散了许多,用弯刀也能挖出来。 不过秦妙妙高估了她这具身体。 才拿着弯刀挖了一会儿,她就累得喘不过气来了。正想就这么晕死过去算了,头顶突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挖什么?我帮你。” 秦妙妙抬头,便对上谢阑深英俊的面容。 看着那张比明星精修图还要帅气的面容,她有点理解原主为何要使手段嫁给他了,这人实在是生得好看,若在现代,他这样的人一出道,肯定便会惹得万千少女舔屏。 谢阑深得不到她的回答,也不以为意,只是抬手把弯刀拿过去,埋头干了起来。 虽然受了伤,身上还带着手铐脚镣,但他力气却很大。秦妙妙方才折腾了好久都没有挖出来的山药,在他的暴力挖掘下,很快便从土里冒了出来。 看着挖出来的东西的东西奇形怪状,上面还长了像胡子一样的根须,谢阑深微微皱眉道:“你确定这能吃?” “当然!”秦妙妙拿了一块山药道:“这可是山药,不光能吃,还美味又养生呢!” 山药谢阑深自然是知道的。 据说有补脾益气之效,来给孩子看病的御医,可没少开这道药给几个孩子调养身体。 不过往日都是下人们煮好了端上桌子来,她怎么认识的? 秦妙妙看出他的怀疑,带了点庆幸的语气道:“还好以前听王御医说山药是神仙之食,就找人打听过,不然今儿就错过了。” 谢阑深瞬间释然,原来是听王御医说后,找人打听的啊! 看来她并不像外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没心没肺,私心里还是很关心几个孩子的。 所以,以前是他误会了她吗? “那边有个水缸,我过去洗,你帮我把弯刀还给官差吧!”秦妙妙也不管谢阑深在想什么,见山药挖完,便迫不及待地把山药用旧布包起来,朝着水缸冲了过去。 两人分头行动,等秦妙妙抱着洗净的山药回到破庙里,大伙看她的眼神已和先前不同了。 方才还在嘲讽谢阑深倒霉,娶了这么个丑八怪的妇人走过来,挑着下巴,指着秦妙妙怀里的山药道:“你这是挖的什么?看起来怪丑的,能吃吗?” 明明想打听,却又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她的样子。 秦妙妙才懒得理这种人,她头一偏,像没听见她说话一般,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你!”妇人气得不行,跺脚道:“不过是挖了几个树根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别吃毒死了!” 秦妙妙转头,笑盈盈道:“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你别像哈巴狗一样眼巴巴跟来问就好。” 妇人“呸!”了一口,一脸鄙夷道:“拽什么拽!谢世……大郎娶了你这么个的丑八怪,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倒霉!” “羡慕吧!羡慕我嫁了个这么高大又英俊的好郎君!不过啊,你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 秦妙妙半点不生气,面带微笑道:“还有,你不应该用牛粪来骂人!有了牛粪的滋养,鲜花才开得更艳。你不是鲜花,安知鲜花是否正不乐在其中呢?” 秦妙妙话音一落,破庙里就响起一阵夸张的哄笑声。 许多人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谢阑深这朵鲜花上。 谢阑深面无表情的往火堆里加柴,仿似什么也没有听见,唯有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大哥!”谢知熙替自家大哥委屈,“她怎么能这样,她都不觉得丢脸吗?” 谢时礼也道:“我们谢家的脸面都给她丢光了。”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吗?”谢阑深淡淡道:“真要说丢脸,谢家的脸也不是她丢的。” 想着谢家获罪流放的原因,兄妹两人顿时没了声。 但我写出来了。 那之后,林昼去参加物理竞赛的封闭培训了。 沈静宜几乎不来我们班了。 上学路上,夏季偶然雷阵雨。 后巷口,我碰到校霸在打架。 有棱有角的脸上放荡乖张, 他倚墙似笑非笑。 抬手身手敏捷,一看就是跆拳道又进步了。 我瞄了一眼,毫不在意地接着走。 耳朵里放着英语听力。 心里在复盘这次月考的英语题。 这次的英语应该稳了。 走到转角处,被人拉进角落。 我心头一跳,却被他捂住嘴巴。 他大手燥热,我头发散落了几缕。 被雨水弄湿了, 发丝轻轻碰到他的手,把他弄得更烦躁。 「草!」 他松开手,低声咒骂。 我别起头发:「能不能有点定力?」 「是你只管点火不管灭火的!」他眉眼一挑,「你这叫什么『只许百姓点火,不许官官点灯』!」 最烦他傻帽样。 「什么事?」我语气冷淡,「快点说,我还要去上课。」 「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什么信息? 噢,想起来了, 好像是他跆拳道拿黑带了。 「最近月考。」我实话实说。 「那你也不能不理我!」 我瞥见他眉眼蹭着一抹血红,略皱眉。 他顺着我的目光,抬手蹭了蹭:「没关系,不是我的。」 「你在关心我吗?」他眼里亮晶晶的,好像是等待夸赞的小狗。 「下次弄干净再抱我,」我别过脸,「太脏了。」 他松开手,没再紧紧抓住我。 怕我生气一样。 「你怎么最近连十分钟都不给我了?」 「月考忙,能不能别黏人?」 明明他刚才打架还嚣张不羁,冷眼少言。 他哼哼唧唧:「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花点时间学习我就喜欢你了。」我抬手看表。 要上课了。 「乖,听话。」我踮起脚,抬头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嘴角。 他乖乖放手,我转身要走。 年轻小伙子最好哄骗了。 可刚抬脚,就被他抱住。 巷口外打了个雷,雨势骤急。 像他的吻, 承接着如风如雨。 外头,是同学走路上学的声音,交错着自行车的车铃声。 他喉结滚动,眼眸忽而烫如烈火,忽而温柔似雨。 雷雨混杂着夏季的暑气,闷得人一呼一吸间失了分寸。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那声暗骂。 真是暑雨恼人不自知。 「我要去上课了。」我嗓音有些软。 他闷声笑。 「你笑什么?」 我难得软声细语。 「如果你想走,」他说,「还是别出声的好。」 阵雨撩人。 误人误事。 学习才是第一要紧事。 「你最近是不是要参加什么比赛?」我找了个理由搪塞。 他说过今天下午要参加什么比赛来着? 他抬起头:「嗯,下午两点半。」 「要是你那个比赛得一等奖,我这个周末都陪你。」 他嘴角笑意藏不住:「说话算话,要是骗我,你一整个暑假都要陪我!」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