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葎静静靠在程霁玙胸前，直到听见少女平和舒缓的呼吸声，轻轻地把程霁玙抱到床上，悄悄退出门外。
程霁玙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姐姐都还小，她只有3岁，姐姐比她大3岁，却总显出一份大人的样子，成熟又可靠，程霁玙曾以为3年后，她也会和当初的姐姐一样成熟，但真正过了三年，迎接程霁玙的不是成熟与成长，是日日争吵父亲母亲终于选择用离婚来画上句号的消息。这意味着，她和姐姐也要分居两地，姐姐跟妈妈，而她要跟爸爸，小小的程霁玙大大的眼睛里装满泪水，说出口的却是：“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岑葎还是板着一张不符合年纪的脸：“爸爸妈妈分开肯定也有他们的道理。”
“可是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姐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唔……”
梦醒了。
也许是真的该醒了。恍惊起之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梦中、心中之烟霞已然乘着长风飘远。做梦的人也应该揉明惺忪眼。
很快就是开学的日子，没了岑葎，
“我一样也出类拔萃。”
……
清晨。
“小霁，你收拾一下我们要送姐姐去机场了。”岑星轻轻敲敲门，语气温和一如山间泉水。
母亲从来都是这样，波澜不惊，温润如玉，即使在和父亲争吵时依旧慢条斯理。岑葎也许是得了母亲真传，跟程霁玙在争辩时从没红过脸。
“好。马上就来。”
今天的岑葎，很明显刻意打扮过，银白色的发丝被盘起来用一根红木木簪固定住，耳后垂下的头发编成细辫，用红绳固定，在禁欲之上更显几分妖冶。身着定制白色西装，口袋巾是和头绳一样的酒红色。
毕竟是未来一年甚至更久最后一次和姐姐见面，程霁玙也用心梳妆，墨色发丝被拢到耳后，将天蓝的细绳并入发丝中一同编缀，狼尾垂在胸前，显出几分不经意。凤眸微眯，一派清冷肆意。白衬衫、黑西裤，略显单调的内搭却挑了一件廓形深紫色大衣披着，和紫宝石耳坠隐隐呼应，明艳迤逦。
车窗外，仲秋沉金的模糊色彩不停变幻，程霁玙尽管已经知道无法阻止姐姐的离开，却还是盼着、盼着万里晴空能天降暴雨，盼着相思如许能改变去意。就像儿时将好不容易抓住的飞鸟放飞，飞鸟划破长空，心里想的却是它会不会回来报恩。不过转念一想，飞鸟划破长空的那一刻或许就是一种报恩了吧，回应了期许，飞鸟像是在说：“我们终将走上正轨，或许我们某天会再次相遇，即使是在乳鸽饭馆里。我至少翱翔过天空，你也至少在最后拥有了我。”
白日梦是不会实现的。因为欲望，所以有些梦在白日做，但因为命运，有些关系，不能在白昼公开。
正如离别时避开父母视线，浅尝辄止的一个吻，静悄悄，爱意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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